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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与君,绝非敌国之人啊!”
戏志才听到阎行真诚恳切的话,也知道阎行还有后话,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静静等着阎行的下文。
“戏君刚刚一番言论,想必也已经知道了我是何人?那我也就不相瞒了,我非北地贩马之人,而是从雒阳纵马东来的董营都尉,因在雒阳之时,偶从刘子高口中得知戏君之才,故而此番兵出阳城,专程来见戏君,意欲招揽戏君为我营中谋划之士。戏君乃是颍川俊杰英才,胸中才志我也略知一二,故而请君且先莫要回绝,容在下畅言胸中志向之后,君再行定夺今日之请!”
戏志才闻言点了点头,心中也不由对阎行高看了一眼,眼前之人胸怀豁达,不仅面对自己的试探和讥讽都能够包容,而且也敢于坦然谈论行事的目的和志向,再结合上昨日不过转眼之间,阳城已然易手的战绩,这董营之中,果然也藏有龙蛇。
阎行见到戏志才点头,他在心中也酝酿好了措词,当下就看着戏志才,开始说道:
“艳乃是凉州金城边鄙之人,自幼好武,亦喜读史书,以《太史公书》、《汉书》下酒,常饮酒数斗而不醉。追慕前人之壮举,心怀请缨效命之心,故而中平四年,王国、韩遂兵出三辅,艳虽为大势所趋,裹挟其中,但亦奋力进取,所为之事,无他耳,进则兼济天下,驱除君侧阉宦之恶,退则独善其身,保全这可用之躯。”
“尔后凉州联军顿兵城下,各怀私心,艳虽力战而退,但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转折再三,终究被俘投入了董营之中,随大军辗转来到了雒阳京都,后颇有战功,遂晋升为军中将校之职。”
“如今的雒阳朝廷,如戏君昨日猜测一般,忧患在于萧墙之中,也正要西迁前往雒阳,天子的车驾只怕也已经先行出发。关东州郡势大、关系兵马善战,两者相较,一时难分雌雄。到那个时侯,西凉兵马盘踞关中之地,虽依崤函之险,易守难攻。但关东州郡也势大难制,必纷纷各置方伯,割据一方。”
“东西兵马对峙,州郡之间攻伐不休,这般境况,就是天下大乱、中原逐鹿的先兆,艳虽是边鄙之人,但也有救国安民之心,从陇西到三辅,再从三辅到雒阳,所见之地,都是民生艰难、百业凋敝、十室九匮。逢此乱世,艳虽不才,也有意戡乱扶危,保境安民,所忧虑者,才智短浅,恐难济事,戏君高才,虽困顿于市井之中,但却胸怀佐国之志,故而艳请戏君为我臂助,共济天下之事!”
这是阎行结合了先知之后,为自己接下来谋划的出路,他毫不藏私地在戏志才面前展开。
眼下虽然讨董联军声势巨大,跨州连郡,而雒阳城的西凉兵马也是兵强马壮的精锐之师,但阎行已经提前断言,互相攻战的双方最终会因为董卓西迁朝廷入长安一事,转入了东西对峙的局面之中。
到那个时候,西凉兵马会退守关西之地,而关东讨董的兵马也会开始分裂,各自割据一方,相互攻伐。
汉帝国的基业已经颓微,接下来的天下大势,又是一番逐鹿中原的群雄争霸景象。
阎行想要在群雄割据中有所作为,所以他来找到戏志才,想要他辅佐自己,成就一番大业。
这种敏锐的眼光,还有超群的志向,戏志才听完之后,也不禁暗自心惊,此人果真是有枭雄之姿,虽然蛰伏在董营之中,但龙蛇岂是池中之物,若如此所言,能够恰逢风云际会之际,那自然就是潜龙升腾高飞之时。
只是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明主,只从眼光、气度着眼,还是远远不够。
虽然阎行带有先知的话放在眼下,有些骇人听闻,但话中的局势变幻,却并非无迹可寻,正所谓“智者见于未萌,愚者暗于成事”,戏志才也并非寻常之人,他沉吟了一会,吸收了阎行话中的精髓,整理了自家的思路,这才缓缓开口问道:
“这天下大势的走向,若如君之所言,定然是四方纷扰,干戈不休,阎君既然有意要戡乱扶危,保境安民,却不知将要如何行事?”
戏志才没有去和阎行争论雒阳朝廷和讨董联军谁胜谁负,究竟是否会陷入对峙之中,阎行是从雒阳来的,比他知道更多有关雒阳朝廷的风声,也知道更多有关关东讨董联军的兵马动向,他做出来的预判,就算不是准确的,戏志才也不会无的放矢,妄自批驳。
所以他抓住了天下大乱之后,阎行何去何从的要点,询问阎行将会如何行事。
面对戏志才的询问,阎行也面露凝重,想在这种乱局中脱颖而出,最为考验一个人预判的眼光、行事的手腕、机会的把握等综合要素,这就不仅仅是在谈论中,凭借先知可以小出风头的事情了。
董卓西迁朝廷,自己留守雒阳,想要和关东讨董联军,一决雌雄。结局如何,阎行只知道互有胜负,谁也不能彻底拿下对面一方。
等到董卓也退入长安之后,董军阵营如何布置,细节之处,阎行却没有任何印象。
但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董卓退入关中之后,必然要在河东、弘农两郡布下重兵防守,河东郡和三辅夹河并立,从河东进入关中,只需要夺取大河的渡口,就可以从左冯翊直驱长安。而弘农郡自从秦时的函谷关东移之后,弘农郡就成为了关中一地的东面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