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夜话2(2 / 2)

言语间有咄咄逼人之势,阎行一时拙于言辞,只能够摇头苦笑,那中年儒士也不顾及他的感受继续说道:

“自古安民治世之道,需仁恕之心以教化百姓,亦须以明法严令以御下驱众。法者,天子与庶民共处之,岂可轻焉。立法度,处公平,使强者不得凌弱,众者不得欺寡,饥者得食,乏者得息。自古以来,强者不得恒强,弱者未有恒弱。君等引西方之兵,强则分种为酋豪,弱则为人附落,更相抄暴,以力为雄,这般滥用武力,无有法度,又岂能开运得人乎?”

听到这里阎行眼中顿时异彩连连,连苦笑也停止了。前面他虽然在对中年儒士哀叹民生之艰,痛斥军士残民一事上稍有分歧,但是在“立法度,处公正”上,却是说到他的心坎里面去了。他在战败后,也不由常常想到,若是这六七万联军士卒是上下统一,号令森明的精锐之师,又岂会以多攻少,反而战败,落得丧师败绩的下场。

眼前这个中年儒士言语之间或引黄老无为之学,或表儒家顺天爱民之意,或明法家明令御下之术,博学高才,眼界气度远非寻常儒生可论。

阎行敬佩之余,心中也是一喜,暗暗想到,若是能够请得到他出山相助,自家虽然大败丧师于前,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有他相助,回到凉州之后或许还能够借着乱局再图复起。

于是阎行一改之前的言行,起身躬身拜道:

“小子无才,虽寄身锋镝之中,然实怀佐国安民之志,离家数载,遍寻救世大道无果,先生大才,或能为我解惑一二?”

看到阎行似乎为自己说服,顿首受教的模样,那中年儒士沉吟了一会,也不再就凉州叛军残民乱众一事纠缠不休。

阎行看出这位严师心怀经纬之才,这位严师又何尝看不出阎行有吞吐天下之志。

他养气凝神,重新走到矮架之前,拿起一卷竹简递了过来,吐气开声,缓缓说道:

“你既然遍寻救世之道,当知王节信此人,救世之道,或在其中!”

阎行心中迷迷糊糊若有所得,当下连忙上前接过,一观中年儒士从手中拿来的竹简,展开竹简,只见开头赫然三个大字——“潜夫论”。

中年儒士所说王节信就是王符。王符也是凉州人,他是安定临泾人。他少好学,有志操,因为是庶出之子,舅家无亲,所以在家乡备受歧视。又因为王符不苟于俗,崇俭戒奢、讥评时政得失,不求引荐,所以游宦不获升迁。于是他愤而隐居著书,与马融、窦章、张衡、崔瑗等名士大儒相友善,终生不仕。

当然阎行之所以对王符有点印象,不是因为他和这些名士大儒之间的相善,而是因为他和本朝名将“凉州三明”之一的皇甫规之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