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被茅山派一行人带着到泉州港,再从泉州港坐船下南洋。当时在港口的时候,我见到有个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十**岁的年轻姑娘,上了岸边的一艘商船。我之所以有这印象,是因为当时港口的人很多,那年轻姑娘不小心踩了一下我的脚,连声冲我道歉。
那个跟他一道的男人也上来,说是替她女儿道歉。我当时就注意到这男人左边耳朵缺了一块,现在仔细想起来,这乔家老三应该就是当天我见到的那人。只是唯一不同的是,这乔家老三似乎比当日在泉州港要苍老了许多,连两鬓都白了。
不过短短几个月,这人的变化委实惊人,以至于我一开始都认不太出来。
那乔家老三脸色阴晴不定,冲阿紫道:“呆会儿见了什么都不要大呼小叫,要是把人吓着了,我唯你是问!”接着就掀开了帘子,道,“进来吧。”
阿紫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移步进去。我接着跟了上去,却被那乔家老三拦下,冷声道:“你又是谁?你进去干什么?”
我把他的手从我肩膀上拍开,道:“助手。”也没理睬他,从他身边挤了进去,走到阿紫身旁。往床上瞧了一眼,头皮就不由得一麻。
床上躺着一个女人,更准确地说是看着像个女人。长长的头发披在被子外边,发丝极为毛躁,呈现一种灰白色。一张脸上爬满了皱纹,脸色发青,两腮鼓胀了出来,双眼凸起,眼皮外翻。看起来,就是一个两腮鼓足了气的其丑无比的老太婆子。
我见惯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尸体,看到眼前这情形,虽然有些诡异,倒也不至于太过吃惊。阿紫这小姑娘大约是被吓了一跳,只是忍着没叫出声,一张小脸却是更白了,定了定神,就上前掀开被子,抓住这病人的手腕。
这手一伸出来,手背上也是爬满皱纹,浮肿发胀,看着很是有些吓人。阿紫伸出两根手指,搭在腕上,过了片刻,又起身去仔细地观察那病人的面相。
看得一阵,那病人突然两腮一鼓,双眼一翻,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啼叫。阿紫吓得“啊”的一声倒退回来,我在她身后扶了一下,才不至于摔倒。
那乔家老三怒喝一声:“你干了什么?”恶狠狠地劈手就打,被我伸手给挡了一下。他妈的,这老东西的手劲可真是大,我这手臂格了一下,只觉得骨头里都隐隐作痛。要是这巴掌落在阿紫头上,以这小姑娘的身子骨,非得当场晕厥过去不可。
这时候那鹰钩鼻立即抢了上来,一把拉住那乔家老三,道:“三弟,先别急!”
我把阿紫拉到后头,冷眼旁观,见这乔家老三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立即跑去看那病人,见她再没什么异动,这才脸色阴晴不定地转过来。
我呵呵笑了一声,朝那鹰钩鼻道,说:“乔爷,你们家这病人没吓死,我们家小顾大夫可差点被人给打死了。这病我们可看不起,还是先告辞了。”拉了阿紫就走。
眼前一人一晃,却是那鹰钩鼻抢了上来,拦在我们前头,笑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那乔家老三黑着脸,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刚才是我冲动了。”
那鹰钩鼻笑道:“还请小顾大夫不要介意,不知小顾大夫看出了什么?”
阿紫瞧了我一眼,轻轻地咬了咬嘴唇,道:“你家这病人,应该是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姐姐。”
那鹰钩鼻一听,脸色一变,颇为动容。那乔家老三也是“啊”的一声,叫道:“你当真能看得出来?”
阿紫道:“自然是能看得出来。”只说了这一句,就不爱搭理了。这小姑娘刚才受惊吓不轻,显然对这乔家的老三已经是有些着恼。
鹰钩鼻笑道:“小顾大夫真是医术高超。这病人就是我家三弟唯一的闺女,也是鄙人的亲侄女,还请小顾大夫一定要想办法治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