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已经悄悄地拉一下王氏的袖子,王氏把袖子从儿子手里扯出来,瞪儿子一眼。胭脂和赵镇都笑了。
赵镇对王氏道:“岳母说的有理,有理的话我自然要听。现在离晚膳时候还早,我先带阿舅去书房里寻几本书,胭脂,你和岳母多说会儿话!”
赵镇带了元宵离去,胭脂才拉着王氏坐下:“娘,原本我以为……”王氏拍拍胭脂的手:“我明白,我晓得,这道理谁不晓得呢?若是我们都不肯走,只想着在汴京城里享福,更何况别人呢?再者说了,回家乡我也不是去受苦的。家里的房子已经重新盖了,打了火墙,那炕也烧的热热的,冬日一点都不冷。不是当日我和你在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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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娘!”胭脂的话让王氏把女儿的手握紧:“想我做什么,我吃的好睡的香,再过几年,等你大侄儿长大,我就可以抱重孙了。胭脂,我就当你远嫁了。”
胭脂点头,王氏又笑了:“想想,你二婶三婶她们还不晓得在家怎么作威作福呢,我回去弹压着她们,也让别人不在背后说嘴。我们胡家,可不兴在外面欺负人。”
“娘,您对我真好!”胭脂这话是发自肺腑的,王氏又拍女儿一下:“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我啊,既不会帮你出主意也不会做别的,就帮你少惹一点麻烦出来,母女之间,还要这样客气?难道你也学了汴京城里的小娘子们,说话要转个九曲十八弯?亏的蒹葭早早就没这样的毛病。”
胭脂听的王氏这话又抿唇一笑,虽然知道该放心,但胭脂知道,说再多的话也没办法放心的,不是担心王氏没人照顾,而是那点从心而发的担心,永远都不会消失,这是亲人之间的彼此牵挂。
胡家前来送别的亲友也很多,还有人送来不少礼物。迎来送往之间,离开汴京的日子就在眼前。
马车驶出汴京城的时候,邹蒹葭不由掀起帘子看向外面,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尚未放下帘子,就有管家娘子前来禀报:“夫人,邹娘子在前面等候,说要送您一程。”
邹蒹葭的娘家人里,邹蒹葭和秋氏还算说得来,听到秋氏前来送别,邹蒹葭忙让马车停下,在丫鬟搀扶下走上前。
秋氏衣着简朴,只带了一个丫鬟,瞧见邹蒹葭上前就对邹蒹葭道:“原本该亲自上你们府里送别的,不过想来你们府上送别的人多,因此就等在外面,休要嫌我失礼!”
邹蒹葭对着秋氏端庄行礼下去:“嫂嫂言重了,这些年,全亏了嫂嫂在家里外操持,日后……”
“说什么日后不日后呢?你走了也好,能清静些。”秋氏向来直言快语,邹蒹葭已经晓得所为何来,想必这些日子,自己的那位父亲,在家里狂发脾气吧?只是,早已不在乎了。若不是在世人眼中,只能跟随父亲的姓氏,邹蒹葭早就想把姓改成那个不知去往何方的生母姓氏了。
“嫂嫂保重!”邹蒹葭又行礼下去,秋氏扶起她:“走吧走吧,你们还要赶路呢。家里那几个,也就嘴上嚷嚷,谁怕他们?”
邹蒹葭会心一笑,原先觉得怎么都违抗不了的人,原来只要轻轻一句,他们就能退避三舍。秋氏看着胡家的马车离去,也带上丫鬟回家。
刚走进门里,邹大郎就迎上来:“你去送四妹妹了?你不晓得,现在父亲还在那发脾气呢。我听说,是大姊姊在父亲面前说了些什么,父亲大怒,还说要把你……”
秋氏斜丈夫一眼:“把我什么?把我休了,他要真敢这样做,我也佩服他。也是个上过战场的人呢,磨磨唧唧的,不像个男人!”
邹大郎有些不好意思:“我晓得你的意思,不过总是父亲,况且老人年纪大了,顺着些,也没什么。”
秋氏狠狠地在丈夫额头上戳了一下:“你啊,就是这点脾气改不了。你进屋去。这两日我见你什么事都没了,等过两日你就去谋个差事!”
邹大郎哎了一声应了,见秋氏往后院去,邹大郎叹气,自己这辈子,也就是个听人命令的命了。
“爹,来了来了!”邹大娘子从门缝里瞧见秋氏往这边走来,急忙对邹老爷道。邹老爷咳嗽一声,他自从被夺爵抄家之后,消瘦的很厉害,原先是那种躲在屋里不敢见人。后来就开始对儿女对孙儿们,摆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