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恰恰相反。索先生正上赶着担这个责任呢。他列了一长串这样做的道理,只要有人肯听,他是乐意给人家讲一讲的。”
“都是些什么道理?”莫先生冷冰冰地问。
“哦,还是老生常谈,我估计。”齐尔德迈斯的脸上头回显现些许畏闪,“他正起草一封公开信,信上都会跟您几位说清楚的。”
“你们觉得这样就能把我打发了,是吗?写封信致歉?”
“致歉?我估计您在信上找不到多少歉意。”
“我要去跟我律师谈的,”莫雷先生道,“今天下午就去。”
“您当然要去的。我们也不该指望您留情。不过说了归齐,索先生绝没有让您蒙受经济损失的意思。您出版埃文先生这本书统共花了多少钱,什么时候只要给我个数,我受委托是可以马上给您开一张汇票付清全款的。”
莫先生没有想到这么一出,于是陷入了两难境地——他想甩齐尔德迈斯一句难听的,同时又意识到自己损失一大笔钱是索恩害的,理应由他掏腰包。
夏先生悄悄捅了捅莫先生的胳膊,提醒他千万不要贸然行事。
“那我利润那部分怎么算呢?”莫先生问,打算先争取一些时间。
“哦,您的意思是把这部分也考虑进去,对吗?这才合理嘛,我觉得。容我向索先生请示一下。”说罢,齐尔德迈斯鞠了个躬,走出了 书铺。
莫雷先生和夏先生也没必要再待下去。二人一回到大街上,莫先生就冲夏先生说:“快到泰晤士街跑一趟……”(那里是莫雷先生存货的仓库。)“……看看埃文先生的书还有没有剩。别让杰克逊三言两语就把你打发了,让他带你亲自去看。告诉他我让他把书清点一遍,整点之前必须把总数报给我。”
莫雷先生回到阿伯马尔大街,发现三个年轻人正在他铺子里晃悠。这三个年轻人一看见他,立马把手上的书一合,把他围在中间,一齐发了话。莫先生自然以为他们跑来是跟格林先生一个目的。见仨人里有俩都大高个子,仨人全都大嗓门且全在气头上,莫先生害怕起来,招呼店伙跑去求救。店伙却待在原地不动,只是带着一脸前所未有的专注静观事态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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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这些年轻人嘴里传出几句相当粗暴的呵斥,像什么“亡命之徒”“卑鄙小人”之类的,莫雷先生听见后心情并没好到哪儿去。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几个人骂的并不是他,而是索恩。
“不好意思,先生们,”他说道,“如果方便的话,劳驾能不能先告诉我您几位姓甚名谁?”
几个年轻人一听这话都很奇怪。他们没想到自己竟如此默默无闻。三人报上名姓,原来是阿什福德门下三位等候师父归来的弟子:亨利·珀尔伏瓦、威廉·哈德利-布莱特和汤姆·莱维。
威廉·哈德利-布莱特和亨利·珀尔伏瓦二人高大英俊,汤姆·莱维则矮小、细瘦,发色和眉目皆为棕黑。前文提到过,哈德利-布莱特和珀尔伏瓦都是大宅门出来的地道英国绅士,而汤姆之前是教人跳舞的,祖上都是希伯来人。所幸哈德利-布莱特和珀尔伏瓦对他们在地位、血统上的差异并不太在乎。他们知道汤姆是三人之中最有天赋的,于是在魔法学问方面一向都听从他的意见。除了对汤姆直呼其名(汤姆可是称他俩为珀尔伏瓦先生、哈德利-布莱特先生的)、忘记带 书的时候都指着汤姆去拿以外,他俩是很乐意同他平起平坐的。
“这坏蛋、这恶魔打算毁掉埃文先生的着作,我们绝不能袖手旁观!”亨利·珀尔伏瓦断言道,“给我们点儿任务吧,莫雷先生!我们只要求这么多!”
“假如这任务包括拿快刀捅了索恩先生,那就更好了。”威廉·哈德利-布莱特补充道。
“诸位谁能去追追阿什福德,把他带回来?”莫雷先生问。
“哦,当然可以!哈德利-布莱特是最佳人选!”亨利·珀尔伏瓦宣称,“您要知道,他在滑铁卢的时候可是公爵的副官。没什么比策马狂奔更合他的意了。”
“您知道埃文先生去了哪儿吗?”汤姆·莱维问。
“两个礼拜前还在日内瓦,”莫雷先生道,“我今天早上收到他从那里寄来的信。他有可能还在那里,也有可能已经在往意大利走的路上了。”
店门一开,进来了夏先生。夏先生的假发挂了雨滴,就仿佛往上缝了无数玻璃珠子。“都还好,”他急急向莫雷先生禀报,“书还都捆得好好的在那里。”
“你亲眼所见?”
“是的,没错。想把一万本书都变没,我猜魔法也不少用呢。”
“我要是像您这么乐观就好了,”汤姆·莱维道,“不好意思,莫雷先生,据我了解,索恩先生这个人有了目标便孜孜以求,不完成任务是不会罢休的。我觉得咱们来不及等埃文先生回来再说了。”
夏先生一听居然有人如此胸有成竹地谈论魔法方面的事情,面露惊讶之色。
莫雷先生于是匆忙向他介绍了阿什福德的三位弟子。“您觉得我们还能撑多久?”他问汤姆。
“一天?最多两天?反正铁定是等不及追上埃文先生再带他回来了。莫雷先生,我觉得您最好还是把这件事交给我们,然后我们马上用一两条咒语试试看能不能抵御索恩的法术。”
“有这样的咒语吗?”莫雷先生忧心忡忡地看了看这几位魔法新手。
“哦,数以百计!”亨利·珀尔伏瓦道。
“诸位可会哪条?”莫先生问。
“我们不过是略知一二,”威廉·哈德利-布莱特道,“我们仨大概可以攒出一条相当过得去的。等埃文先生从欧洲回来,发现他的 书都被我们救了下来,那该有多棒!到时候总可以让他开开眼了,我想。”
“能不能用佩尔那招‘无形什么和什么来着’?”亨利·珀尔伏瓦问。
“我明白你指的是哪招。”威廉·哈德利-布莱特道。
“这是佩尔博士一条特别高明的法术,”亨利·珀尔伏瓦讲给莫雷先生听,“它能将对方的咒语反转,施加在对方自身。索恩先生自己的书到时候就会一片空白或者消失不见!毕竟这下场也是他罪有应得。”
“等埃文先生一回来,发现英格兰首屈一指的魔法书库被咱们给毁了,我可不敢保证他跟您似的这么高兴。”汤姆道,“何况,若要使用佩尔的‘无形反射与防御’,咱们还得造个‘魁力风’。”
“造个什么?”莫雷先生问。
“‘魁力风’,”威廉·哈德利-布莱特道,“佩尔博士的作品里到处都是这种做法术用的器械。可以说这东西造出来以后既像喇叭又像烤面包的叉子……”
“……此外顶端还有四个金属球不停地旋转。”亨利·珀尔伏瓦补充道。
“原来如此。”莫雷先生道。
“现造个魁力风是来不及的,”汤姆口气不容商量,“我主张咱们还是试试德·切佩的‘先发制人’。6这法术操作起来快得很,使用得当的话,能将索恩的魔法抵挡些时日——足够撑到咱们把信寄到埃文先生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