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变了,是我们所处的环境变了!”胡衍摆摆手,“你可别拿大哥来说我。大哥他两手一摊,自己回家丁忧去了。可曾知道朝堂上会有多少人盯着这海事院想分权?又可曾知道仅在这两浙路又有多少人想要挤进来混日子?侯巡使来了后,表面上客客气气的,背后里还不是拉起了自己的一帮人?我们总不能靠着大哥留下来的那些旧资本过日子,怎么着还是要多多谋划、快快发展,这样才能在大哥回来时,交给他一个更靠谱的结果,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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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就是你要和蔡京联手、与童贯合作的理由?”
“是啊!有不什么不对吗?蔡京他是两制官,朝中势力甚大,到处都有朋友,他在不顺利的时候到了杭州,我拉他一把,他对我感激,这叫患难之交!那童贯,我与他在西北有旧,而他来到海事院,原本就是皇帝利用他来制约侯巡使的,我们合作,便就是各取所需!”
“衍哥,你才入朝为官几年!而这两人都是道行深厚的官场老狐狸,与他们交往,那是与虎谋皮啊!”谈建只能苦心相劝。
“我也谢过建哥的提醒。不过,古人也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今局势不大一样,我们做事情,也得多靠自己,我也想穏穏妥妥地做事,可是不行啊!机会就在这眼前,我们不得不要冒上一点小险,却是能给自己博得个快速成功的未来!”胡衍向谈建虚致了一礼,言语中便很有点不以为然。
“那你有没有想过,对于这事大哥会怎么看?”
“我年前给大哥去过信,讲过我的想法。”
“大哥怎么说?”
“他没有回信!”
“那他一定是忙着处理其他事情,忘了回、或者是没有看到啊!”谈建决定提醒一下。
“也有可能是看了信后,认同我的做法!但是事关敏感,不便给我回复呢?”
“就算都有可能,为何你就坚持自己的做法呢?”
“因为这也事关我自己的机会!”胡衍终于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更何况,无论是蔡京、还是童贯,我心里都明白,他们都不是好人。可是一旦到了官场之上,好人也好、坏人也罢,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对于我们有没有用,能不能用上,最终会不会有帮助!”
“你入魔了!”谈建对胡衍说道。
“非也,是我入道了!”胡衍压低了声音说,“大哥从西北到东北,从两浙到南洋,关键还有在那流求的布局,你以为他想做什么?”
“你以为是什么?”谈建因他的这个话题吓了一大跳。
“我这么多年,可是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大哥的志向,非同常人!大哥的眼光,更是非同寻常!只是,大哥却有一个缺点,就是太过于宅心仁厚。远的不说,就说这次的丁忧,皇帝都已经下旨三次夺情了,何不顺势推托个两次后,便就应允下来呢?虽然外面会有点非议之声,但什么都比得上这三年的时间与发展时机啊!”
“大哥远非那咱贪恋权位之人!”谈建虽然说不过胡衍,但却坚持这一点。
“这件事先不争了,就按大哥决定的走。但是,接下来,有些事情大哥不方便做的,可以由我胡衍来做!将来还会有些事情大哥更不好去做的,我们作为他最贴心的兄弟,更应该当仁不让地站出来做!”
谈建见其说得如此慷慨激昂,也是有点受感动,却说:“能有什么样的事情,他自己做不了,却得让我们兄弟俩做呢?”
胡衍站起身来,先是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左右查看了一番,再关紧大门,走回到原来的地方。他的这番动作却是让谈建更是狐疑不已。
“将来要是有这么一天的话……”胡衍轻轻摆了摆手势,声音已经压得极低,“若是能再有个陈桥兵变的机会,大哥的身边,总得要有人站出来把黄袍披在他的身上吧!”
“陈……桥……黄……”谈建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斥道,“衍哥你疯了么?说的是什么话!”
“我没疯!你也坐好,镇定一点。”胡衍镇定自若地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你先听我分析:自古以来问鼎天下者,所需者有三:一曰人,二曰钱,三曰兵。”
谈建被胡衍的话有点惊到了,但是这几句话确实是有道理,他也只能点头。
“先谈人,大哥为何会资助菱川书院?可能当初你我都没看明白,可是今天你看,菱川书院出来的,可都是可以治理一方、解决民生的治世之才啊!”胡衍一副看穿一切的神色。
“再说钱,建哥是你一直在帮大哥打理生意的,我是没有机会去算过,但你心里一定会有数,假如要是不管外面那么大的摊子,四海这里赚的钱,可能应该是我们几十辈子都花不完的了吧?那你说,已经有了这么多的钱,大哥他却一不吃喝、二不玩乐、三不置产,却是想在追求什么呢?”
谈建欲言又止,可确实是没有办法反驳这个疑问。
“最后就是兵了。在我大宋,朝廷为了防范地方拥兵自重,可谓是苦心积虑、层层限制、各种控制。可是即使是如此,你可知道大哥手头能有多少兵马?”胡衍的声音压得更低了,然后伸出了一只手,“至少五万,而且尽是一些可在南洋灭国的精兵悍将!更不要说,流求岛三十万安置流民,至少还能再拉出五万的人马……”
“衍哥你别说了!再怎么着你都不能替大哥做决定!”谈建已经冷汗直冒,开始阻止道。
“好,我不会替他做决定。但我提前做好准备总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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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的也有道理,这种事一定得大哥自己定,咱们就算想到了,也不能乱问!”胡衍胸有成竹地说道,“成大事者,不必拘小节。可是像大哥这样又太在意小节的人,怎么办?也很简单,那就是我们这些做兄弟的,帮他去把小节抹平了,不就行了么?”
谈建都要被他这番高论绕晕了,但是他还是决定回到最开始的话题上说:“你既然比谁都关心大哥,又怎么能够与蔡京、童贯这样的奸臣相交,你就不担心会给大哥那边带来麻烦吗?”
“你放心,我有数的。而且,蔡都漕与童观使如今都是朝中重臣,乃是不可忽视的力量。大哥爱惜名声,不适合去结交他们,所以我才是最合适的人,我这还是在帮助大哥嘛!”
“这……这……这两人在杭州狠狈为奸,坑害百姓,你可知这数月以来杭州乃至两浙路,有多少中小商户破产?又有多少行商百姓家破人亡?”谈建跺着脚埋怨。
“商场上的事由商场去说,赚了赔了、发家的、破产的,这里太多的原因都是自身的,又何苦非要怪到他人身上?”
“你这是铁石心肠!”
“你却是妇人之仁!”
这次谈话,却只是得了一个不欢而散的结果。
谈建感觉事关重大,这里的许多事情,又极不合适在信中写明,却只能连夜再出发,赶回高邮向秦刚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