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宁一也趁机劝说耶律宁:“大家都是同朝为官的同僚,这辽朝比不得南边的宋朝富足,官员们若是只靠那一点点的俸禄,哪里能应付得了各种各样的开销压力呢?”
耶律宁却正色道:“李司使此言差矣,你也是读得圣贤书科举为官,当要明白我等官俸,皆是来自于民脂民膏,又得朝廷重用,怎么能够贪得无厌,欲求不足呢?”
“唉!耶律老弟你还年轻啊!”李宁一便换了一个说法来劝说道,“其实官员做点小生意也是难免的事情,甚至于国于民都是有好处的。不然请老弟想一想,要不是萧留守事平时不去利用自家祖上的畜马产业,去赚取了这么一点钱财,这次的大灾之下,老弟你又能到哪里去寻得愿意捐出这三成之多的赈灾粮食呢?这全析津府的各个大小商人,又能有谁愿意用平价补足这剩余的份额呢?”
耶律宁一时语塞。实际上,这段时间,他的确是带着负责赈灾的官员跑了一家家的米商与大户,却都是众中一辞地声称自己也是受了灾,粮价上涨,他们自己都亏了大笔的钱,实在捐不出来、更没法压低价格出售。
最终他拿着所谓的证据去要胁萧得里底,也实在是出于无奈。
李宁一见状趁机进一步说:“萧留守事也是相当地欣赏老弟,认为你也是一个年轻才俊,将来一定是前途无量。所以你看啊,他答应的这些条件,还不都是看在老弟你才来到南京道,交予你手的第一件事就处理不好,多难向上交待啊?他老人家可是完全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作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啊!”
耶律宁明白,这就是官场上赤裸裸地拉拢:我这次给了你面子,下次的你,给不给我面子?
李宁一走后,已在后面都听到的耶律南仙走了出来,不无忧虑地问道:“阿哈,他们现在怎么会这么听话,说捐赠就捐赠了,说平价卖粮就平价卖粮了,这里面可是有阴谋?”
“他们就是想拉拢我啊!”耶律宁摇摇头说,“我把这官场里的是非看得太简单的!”
“可是这赈灾也好、卖粮也罢,都是为了朝廷做的事,你又没有拿他们的好处,犯不着为这事而糟心。”
“你不懂。他们捐的东西看起来只是给了百姓,但是政绩却是实实在在地落在我头上的啊!”耶律宁却是非常无奈地说道,“所以,这还是行贿!我一点头,也就是受贿,与他们站到了同一条船上。”
“阿哈,我相信你,你即使是被迫接受这样的条件,那也是为了南京道的百姓,也是为了大辽的江山稳定!”耶律南仙看出了哥哥的疲惫,却是出言鼓励他。
“说的也是,还是先把眼下的事情做好!”耶律宁点点头道。
“也不知道秦兄接下来与长公主能不能继续走下去?”耶律南仙突然提起了另一件担忧的事情。
“他们的事情,还轮不着你去担心吧?”耶律宁笑着揶揄自己的妹妹,“你不会还想着秦刚吧?”
“不会了。”耶律南仙却毫不犹豫地说道,“长公主长得那么美,又那么地有才华,的确只有她,才能配得上像秦兄那样的才俊。不说我现在的身上有皇上的赐婚,就算是没有那些,我又能拿什么去配得上他呢?”
“唉!我就是担心你念念不忘,所以这次才带你来南京道。”耶律宁怜惜地看看妹妹,又道,“其实你也不必把自己看得那么低。那么多的宗室旁支,为何皇上独独就选中了你?还不是说明我们家南仙优秀嘛!我是听说过那西夏的国主李乾顺也算是个少年英雄,不会比秦刚他差多少的!”
“他若是英雄,又怎么会在鄜延大战中以二十万败于对方不足万余人的兵力?”南仙却是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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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哟啊哟!这可不行啊!哪有帮着外人来编排起自家夫婿的不是呢?”耶律宁假装责备地说道。
“哼!这可不是我编排,我说的只是事实!”耶律南仙根本不去理会。
过了一会儿,她又幽幽地开了口:“我们大辽国,怎么就不会出现像他这样的奇男子呢?听说南朝的皇帝非常地重用他,他那么年轻,就做到六品的大官,据说还特赐了紫服官袍,加戴金色鱼袋,许以殿前行走。如果他要生在我们大辽,我们的皇帝会不会也同样封赐于他呢?”
“嗯,会的,会封他做大林牙【注:辽朝的林牙即等同于宋朝的翰林】,之后可能还会封宰相。至于赏赐嘛!”耶律宁突然开起了玩笑,“赏他一个成安驸马如何?”
“阿哈!”耶律南仙听了这个笑话之后却笑不起来,恼怒地跺了跺脚,“你是知道我的心思,却还拿这个话来扎我!”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说错了话!”耶律宁也意识到玩笑开过了火,赶紧向妹妹道歉,然后更是真诚地说道,“其实我也只是希望你能看得清楚。正是因为他不是我们大辽的人,将来甚至我们还有可能会在战场上兵刃相见,所以我们最多在这里开开玩笑,可不能往真了里想!”
“南仙知道!所以今天也是想告诉阿哈,南仙计划明天就回上京了。”
“啊?你真是下得了决心?”
“下得了。其实这次来南京,也算是见了他一面,更是见到了与他那么般配的长公主。我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耶律南仙毅然地抹了一把无法忍住的泪水,决然地说道,“草原上的女子,耶律家的后代,一定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