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山道并不是太宽,行动又不能过于张扬,从天刚黑的一更天就已经开始进行的转移,到了这个时分,才开始进行到中军稍后的部分。
由于此时已经不再是主力的建制队伍,多是由党项各个部落征召而来的族兵,此时的队形明显有点散漫,各种嘈杂声也响了许多。
在此观察了好一会儿之后,几人才慢慢地退回到树林深处进行商议。
“都说一下你们的想法。”秦刚照例是这句话开头。
好在这几个都已经熟悉了秦刚的这个风格,作战之前,至少在他们这一级的指挥者都必须要积极并主动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我们人不多,所以也不能分得太散。就以排为单位,从他们队伍中间拦断,再分别向两头去打。”二队队长提出了具体的突袭思路。
“就是因为人不多,硬打的话,伤不了多少人,末将以为,还是以大部分的兵力在大道两边树林里制造大的声势,佯装有极多的伏击队伍,而同时派出精干的人员混入对方队中,重点是击杀其指挥的军官,这样就可以很快让西贼队伍混乱起来,只要一乱,这么大的队伍,光踩死摔死的人就足够了!”三队长的这个提议让秦刚的眼前一亮。
“我们近卫队这段时间一直穿着蕃兵的装束,趁着天黑,找道路狭窄的地方混进去倒也是可以的。”林剑的这句话明显是支持一队长的提议。
虽然是征求意见,但最后还是需要秦刚最后的拍板决策。
于是秦刚便以三队长的这个提议,进一步地完善之后,发出了一系列的最终的作战指令。
几人各自回到自己的队员身边,在仔细传达并部署之后,又一转眼便分散开消失在树林之间。
山道上,出营地时都要在战马骆驼脚上包裹着的布条到了这里开始尽数解除,毕竟此处早已远离顺宁寨,更何况接近三分之二的部队已经开拔,此时行走的队伍也是在营寨里等待了足够长的时间,虽有各自头目的弹压,内心的不满还是会在步伐上表现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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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向前不远的一个坎口,道路有点变窄。两边的树林原本各自伸到了路中一些,已经被前面行进的队伍砍掉了几棵。由于不让打起太多的火把,更多的西夏兵都努力关注着自己脚下的路面,以免一不小心绊倒。
所以在经过这个坎口的时候,居然没有人注意到,时不时地,他们的身边或身后会突然地多出一两人来。即使注意到的,也会以为是前面落队或去树林里小解的士兵重新归队。
在不远处的一处高坡,秦刚正冷眼看着林剑从那个坎口慢慢地将二十多人的近卫队员都混入了行进中的西夏军队之中,便从怀里掏出一支信号焰火迅速点燃。
“唧——!”一道闪亮的火光带着尖锐的声音冲上沉寂良久的夜空,这个信号既是向埋伏在一侧树林里的亲卫营战士的动手信号,也是给数里之外的刘延庆的一个信号。
就在这一瞬间,趁着发懵的西夏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在长达数里的行军队伍的一头一尾,早已埋伏到位的两支亲卫兵小队,带上了他们仅留的十几颗震天雷,分成两拨,各自掷向了西夏军队中间——这两头确保没有自己人混在里面。
“轰!轰!轰!”明亮的火光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在两处响起,爆炸处的西夏兵们不仅纷纷倒地,而且两处的驼马也被惊炸了群,开始在山道上疯狂奔跑了起来,一瞬间又是踩倒了不少的士兵。
这十几声的巨大爆炸声同样是远远地传向了西夏的营寨以及更南方的顺宁寨。
在秦刚的精心安排之下,先是几支小队,从前后不同的位置杀进了已经混乱了的西夏军队,而暂时留在树林中的绿曲兵们则从后向前地不断大声鼓噪,并用刀柄不断敲击身旁的树干,巨大的声响伴随着树枝哗哗地摇动,制造出了林中藏有众多伏兵,并且正在急速调动包围的假象。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本来临近凌晨开始有点昏昏然的西夏士兵一下子陷入了无比的恐慌与混乱之中,而早已经混入其中的近卫队员们则趁势用党项语大声叫喊:“被包围啦!”、“中计啦!”、“逃命啊!”
在这种状况下,只要有第一句出现,立即就有身边的西夏士兵跟着叫喊了起来,更多的人开始慌不择路地四下逃命。
当然,毕竟还是有相对清醒的西夏军官,有过扎实的训练与经验的支撑下面,他们表现得相对比较镇定,先是开始大声喝斥着周围的士兵,并努力地想要恢复指挥与秩序,而在人群中的他们也就显得非常地突出。于是,此时混入其中的近卫兵们便开始过去突施偷袭击倒并直接斩杀了他们,令周围的士兵更加惊慌失措,在黑暗中的他们根本无法确定,埋伏着的宋军究竟有多少,又究竟是从哪个方向所发动的进攻。
除了击杀那些企图恢复指挥的军官之外,秦刚安排了少量的兵力着重于驱赶西夏士兵以更加混乱的方式向前方逃窜。因为在黑暗中,密林掩盖住了宋兵的虚实状况,除了近处不断摇晃的树木,夹杂着时隐时现的人影,还有周围不远处不断被袭的同伴惨叫,这种恐惧的情绪会如潮水一样,随着逃命的士兵开始一波又一波地向前蔓延、扩散并极速放大。
由于西夏兵撤退的队伍路线极为狭长,这样的队伍根本就不利于组织起阵形进行有效的反击,而且在极度的恐慌情绪中,大批的西夏士兵都扔下了手中的武器装备,开始向两边的树林里逃窜,而不断向前发生混乱的树林里的异动,更加加剧了更前方的士兵对于形势的错误判断。
正常情况下,哪怕是遇到突袭,士兵但凡会很快地进入到双方对抗性地搏斗对杀之中后,习惯性的抵抗也会让他们在这种可控的战斗过程中逐渐稳定下来,而被包围后的绝望情绪,也会导致他们下意识地作出殊死一搏的决定。
但是,现如今的情况下,由于秦刚投入攻击的力量实在是太少,目前除了在西夏溃兵尾部还有一阵子驱杀之外,其实绝大多数的西夏兵身边是没有任何危险的。
可是这是在凌晨之前最黑暗的时刻,每一个人的目力所视范围都极其有限,没有人搞得清大形势是什么样的,于是,他们便都以为自己是那极少的一拨最幸运的士兵,是没有遭到彻底地围断而能在继续的逃跑上保住性命的那些人,因此,他们逃跑的动作会更加地快、试图在自己所认为的缺口中,逃出宋兵的天罗地网。
在一波波不断向前传递并影响的混乱之中,估计等到前往金明寨方向的西夏前军部队作出正确的反应,至少也要等到天亮。
而这个时间差,则被秦刚用来对付留在后面营寨了。
因为,在营寨的方向,此时已经火光冲天而起,那是刘延庆在得到信号之后,趁着西夏营寨里的守军慌忙向北方派出援军时,迅速出兵袭营。
而且这一次的刘延庆采用了全新的袭寨方法,先头突袭冲进营寨的士兵根本就不急于深入,而是立即开始四下泼洒“神火油”先行纵火,等到大火向营寨内卷出之时,将仅有的一点点埋伏士兵都逼出来后,再次进行趁势掩杀。
小主,
一下子竟然就将贝中撒辰的营寨给彻底端了。
最先混入西夏队伍的近卫兵们在袭杀了他们所能看到的军官、并彻底搅乱了局面之后,慢慢地不断后撤脱离,最后被林剑尽数往回收拢,并迅速与秦刚手头的主力合兵一处,回到了独山隘口,在这个三岔路口,利用沿途被西夏溃兵丢弃的车辆等物迅速卡在往金明寨的方向建起了一个小小的圆月阵。
从这一刻起,他们要在这里建立起坚固的阵地,一方面阻断从营寨方面想往这里增援的兵力,另一方面还得预防东向逃窜的西夏兵中万一会有明白人醒悟,再回攻这里。
虽然无论是向东、还是向南追击此时已经完全丧失士气的西夏兵是可以收获更大的战果,但是秦刚更清楚,在这个黑夜里,利用他手头仅两百不到的兵力,去咬着数万大军的尾巴,一不小心就会被反噬,那样反倒是得不偿失了。
万幸的是,贝中撒辰留在营寨里的守将过于优柔寡断了:当他发现北面的异动后,并未能及时果断地快速出兵援救,而当整个北撤线路乱套之后,他才将营寨里原本用于埋伏防御的主力再派向北方疾行意图救援;
但是在这个时候,顺宁寨的刘延庆居然就在他身后出兵偷营了。
于是,刚跑出营寨没多远的西夏兵又想回撤去重新守住营寨,再跑进寨门时,营寨里已经四下里燃起了无法控制的大火,已经走空的营帐虽然不会造成太大兵士的伤亡,但同样也就缺乏足够的救火灭火的人手,正当这群气喘吁吁的西夏兵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刘延庆已经带着顺利纵火而信心大增的两千蕃兵从他们的面前杀出。
在这个黑夜里,已经被将领无比混乱的指挥搅得七荤八素的西夏兵,完全没有了白天的那种凶悍战斗力,与刘延庆的蕃兵一经接触即全面溃败,又被其一路掩杀过来。
而在独山隘口布好防御阵的秦刚亲卫营正以逸待劳,直接迎上了这批已被杀破胆的西夏败军,严密的阵地防御,使得他们只能往东兴叹,从而大批量地向北方最初过来的方向抱头鼠窜,丢下了几乎所有的武器、盔甲以及不可计数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