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知保安军?!”赵驷听了之后惊得都快要跳起来,“哈哈哈,秦先生,你的官升得够快啊!今晚可得多喝几杯庆祝庆祝!”
而就赵驷的认知,哪里能想到这里面的权谋算计,而只是在思考着秦刚的官职升高之后便带来其他之便利,“别的方面我不知道,但在西北边境,要说是知军的家丁亲卫,可以上升到三百之数,所以我原本还想着如何压缩带往西北的绿曲兵人数,这下子可就轻松许多了,但凡能去的人,尽可与我们一起同去啦!”
“嗯,你立刻去召集全部兵士,先与他们都说清楚,这次我们去西边,是要与西夏人打仗拼命的。所以,凡是愿意跟我去的,将编入我的亲卫营,预发安家费,饷银加倍。不想去的,留在处州可继续做地方的勇敢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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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驷立即领命而去。
秦刚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独自思考着章楶在信中所说的在鄜延路的利弊要点。
当然其中最麻烦的一个问题就是与如何与吕惠卿相处。
吕惠卿,字吉甫,曾经是王安石变法派中的第二号人物,但终因权谋之心过重,在依靠王安石的信任一路走到副宰相之位后,却为了自己的发展而不惜到处设计构陷同僚,甚至就连提拔重用自己的恩师及伯乐也不放过:在王安石离任后,他居然会趁机打击、四下散布诋毁王安石及其家人的信息。
王安石在退处金陵后,也深悔错信了吕惠卿。
而元佑旧党上台后,自然不会管他与其它新党骨干之间的矛盾,一律把他打入冷宫而不会重用。之后再等到了绍圣绍述的今天,无论是先行上台的章惇、还是后续起复的曾布,包括后来崛起的蔡京,都会因为厌恶或害怕其品性而不愿让其回京入朝。所以,便以发挥其军事才能为由,除了恢复了他的馆职、寄禄官品之外,却一直只让其滞留于边境各地。
而章惇这次安排秦刚去鄜延路,正有一石二鸟之用意:
其一,利用吕惠卿的尖狭刻薄来为难秦刚。
这知保安军的六七品官职好领,但职事难做。陕西乃多战之地,民生困弊,料想秦刚这等无甚治政经验的士子,再加自己的上官未必会给他多少扶持,待到两三年后的磨勘评定时,给个碌碌无为的下评还算客气,要是届时直接判你个“惘顾圣恩、志大才疏”的评语,基本上就意味着官场前途走到头了。
其二,利用秦刚的才能来敲打分润吕惠卿的功劳。
吕惠卿有能力、边境多机会,立功建业是大概率之事。在而这种条件同样对秦刚也是如此,所以这秦刚万一要真是非常地争气,在鄜延路上立下大功,而他本是章楶所荐,又是章惇安排而来,无疑就能成功分走吕惠卿的风采与光芒,那就顺便可以扼制住吕惠卿企图通过边境立功的途径想再回朝中的幻想。
总之,只要吕惠卿能与秦刚斗起来,不论结果如何,都是能如章惇之意。这便是章楶所说的阳谋之计,明面摆在这里,任你所有人就算看明白了也无奈。
得知了秦刚这里的消息,秦观也急匆匆地起过来:“徐之,徐之,我刚才听到千里说,你们要去陕西了?”
“刚收到章经略的急信,还没来得及告诉老师,朝廷要调我权发遣知保安军,正式的诏令在这两天就会到!”秦刚便将手中的信件交给了秦观看。
秦观急急阅读来信,只是信中的信息量实在有点大,在看完之后,他沉默思考了半晌才道:“西线报国本是男儿幸事,徐之又能获知保安军这样的越级提拔,此等仕途升迁的机会,举世罕见,为师本当为你而喜之贺之。只是此去,兵事凶险只是其一,人心算计更在其上。可叹老师我此时却是戴罪之身,否则哪怕是能与你同行,为你做个出谋划策的幕僚也好啊!”
听此言语,秦刚却是十分地感动,他道:“老师能有此意,便是学生的幸处。秦刚此去,好歹也已是一知军之身,又不是冲锋陷阵的兵勇,这西贼虽恶,我大宋在陕西也是有着强兵数十万在手。再说了,此次西行,不仅驷哥与我一道,还有绿曲兵勇三百,皆为我之亲卫,老师尽可放心。”
听得有这些安排,秦观却依旧不得放心。
他仰望窗外天空,似乎内心在进行着艰难的斗争,却令秦刚有些奇怪。
思考再三之后,秦观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我知徐之你素来就无功利之心。此去西北,既有报国平贼之本意,更有为护我之周全而践行对章质夫的承诺。这几日,一直在想着前次你说的流求岛之事,思来想去,终是为师过于考虑自己的利益,不及徐之你的推已待人。这次你去西北,山高路远,又将出生入死,由不得再为后方之事分心。所以,关于这流求岛之事,如若徐之你还信得过为师的话,尽可将些许需要决策过问之事,交予我罢!”
秦刚突闻此言,几乎不敢相信。
虽然他有心想通过潜移默化的影响,逐渐改变秦观对于海外拓土一事的看法,并期望着在未来的某一天,可以实现让秦观帮其打理这流求事务的目的。但是却并没有想到,西线战事的突然提前到来,不仅让他面临着措手不及的困境,又给了他这个更加意外的惊喜。
因为秦观刚才之言,也就相当于松口答应帮他来管理流求之政务之事。
虽然秦观眼下的状况无法离开处州,但是毕竟是在这东南沿海之地,从这里居中协调管理流求事务的关键性决策,不仅在处理决策的时效方面有了保证,而以秦观的见识与能力,则是秦刚绝对可以放心托付之人。
“老师,果真可以答应学生此事?”
“唉!只求不分你心,让你能在西北多多杀敌,以报皇恩吧!”秦观的内心,还是对于开拓流求岛,建立在皇权外之地的行为如鲠在喉,当下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待你凯旋之日,便是我放手流求事务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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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刚不由地喜出望外,道:“老师如果能担此重任,我此去定然是后顾无忧。让我想一想,之前处州至温州的船运快线已经开通,如此这般,便可安排急脚船与温州港的海船对接,流求之信息,两日便可到青田,老师只须以静读佛经为由,常驻慈仁寺即可。”
因为有了秦观的应诺,对于东南事务的处理,他便放下了一大半的心。
当晚,他与赵驷开始了忙碌的西行安排。
绿曲兵的主体都愿意随秦刚与赵驷去西北,只有少数人因为个别原因不能前去。
还有几个人,反倒是赵驷需要安排他们留下来。比如说雷雨,他是第一批报名要去西北的,但是处州这里还有些重要的工作,比如说是对接各地裁撤厢军从温州港去流求的事情,必须要由放心可靠的人并且与李知州熟悉的人来执行。雷雨现在已经是中队长,当初与李尧的交情也不浅,此事唯有交于他来处理,方能放心。
谈建目前在两浙,独自负责着四海银行以及与海贸对接的各项事务,在流求还未能真正产出之时,是目前秦刚最主要的钱袋子负责人。
黄小个与秦刚去过两三次流求,那里的人都知道他是秦刚的心腹之人,而秦观暂时不可能离开处州,所以黄小个可以留下来,作为秦观的代表来去传递消息与现场监督执行。
这样一来,原本就下决心要跟定秦刚的秦婉更是坚持要随其一起去西北:“大爷可是去做知军的,身边并会有好多事情,是不可能靠那些粗糙军汉做得了的。”
“对对,婉妹子说的是,驷哥也赞成你过去!”赵驷倒是在大黄岛训练时,对于秦婉的吃苦能干十分地欣赏。
秦刚白了他一眼,再想想自己去了鄜延路,确实也未必是天天上战场冲杀的,还会有着官府衙门处理事情的。而秦婉能识字,的确许多事都帮得上他。更重要的是,自一起去了趟京城之后,秦婉看他的眼神、平时里讲的话,也都正常了许多,也就点头同意了。
“我这次去保安军,便是一方之主政官,按常理,是可以带一些自己信任的幕府吏员过去的。我现在就写一封信,婉儿你即刻动身先赶去高邮菱川书院,乔山长见信后,自然知道会推荐什么样的人,你在那里聚齐了这些人后,便带着他们一同去保安与我汇合。”
秦婉终于安下了心,愉快地接受了这项任务。
宗离听说了这事,便把一直带在身边的宗阿四推荐给了秦刚:“让阿四跟你去前线吧,打仗离不开好钢好兵器,关于炼钢铸剑的手艺,阿四都算学得不错。阿四虽然是我最宠爱的幼子,但就是宠爱他,才希望能够给他最好的机会与条件,秦先生你带着他过去,便是给了他展示本事的好机会,我信得着你!”
秦刚与赵驷看看宗老汉,感动之余安慰他道:“即使是和我一起去到边境,不管是阿四兄弟的才能、还是他的最大作用,都一定是会安排在后方帮我的,一定会为你照顾好他的。”
“驷哥安排可靠的人给京城的胡衍传信吧!京城那里的生意就全部交待给秦湛,让他尽快准备好后去鄜延路与我们汇合。”秦刚突然想起来对赵驷讲,“这保安军之前便是宋夏之间公开贸易的榷场所在地,之前我们做过地方生意,又做过京城生意,然后还有了海贸生意,现在,双可以去尝试着做一做这边贸生意嘛!”
“啊?我们不是去和西夏人打仗么?”赵驷一时有点回不过神,“怎么想起还要做生意?”
“不做生意?你一张口就让我带去了三百名的亲卫兵。这么多兵不要发军饷?到了西北不要花钱吃饭补给?一打仗,还要有损耗、有抚恤、有善后,这一笔笔、一桩桩,哪一点是少得了花钱?我不把衍哥一起带过去做些生意来补贴补贴,恐怕我这知军做个一两年就要做破产了!”
一听起关于钱的事,赵驷立即把两耳一闭——他有这个功夫,笑呵呵地说着:“我再看看西去的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