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秦刚也是如此说道,“原先的计划是想回到处州后,先和你们把计划商量好之后,再专门去一趟神居水寨的。却没想到这次路过水寨时,那里的兄弟们都快要被憋坏了。再想想,这时间前后都差不多,不如也就趁这个时候迅速启动算了。”
接下来,秦刚便向他们介绍了这次计划出海的行动计划:这批到来的神居兵将会在这座岛上暂时驻扎下来,一边进行航海以及登陆作战的相关训练,一边等待明州船场那边新海船的完工。然后就会赶在春天海上飓风没有起来的时候,扬帆南下,登陆东南方的流求岛,以开辟出他们的第一个海外基地。
“各位,我不知你们是否听说过流求岛。在那里建立起我们的正式基地,是我在拿下明州船场的那一刻就想好的计划。第一点,流求岛非常地大,远远超过你们现在所有的想像。而且最重要的是,目前那里没有任何官府能管辖到,只有当地的土人,我们可以在那里随意地开垦出土地,随意地规划建设我们所需要的城镇与堡垒;第二点,流求岛的气候非常地温暖,足够产出丰盛的粮食与其它的农作物,在那里将不再担心饥饿与寒冷;第三点,流求岛所在的位置正好是我们对外进行海贸的南北航线最好的中转点,可以轻易地避开与其他海商在泉州、广州的竞争。一旦能够建设好中转的港口,在那里所有的关税,都将全部属于我们!”
这一番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大,无论是赵驷,还是谈建,都在细细地一条条地理解并消化,当然,听完之后,所得到的震撼力也是相当大的。
“秦先生!这个流求岛我虽然没听说过,但我绝对地信你!大的计划,我没有任何的意见。只是,”赵驷想了想,先开了口表了态,“就你刚才讲的总体安排,现在已经是腊月,船场那头的进度我不清楚,但是在岛上了这些神居兵,我是最了解的,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训练他们的事就交给我吧,我保证可以把这些在湖面上的翻江龙们,都训练成可以在海上站稳脚的倒海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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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驷哥这么有信心,我也就放心了。”秦刚点点头,“说句实话,高邮那里,你我都不在,小五子毕竟过于年轻,那里的产业目前这么重,再加上有这群兵一直放在那里,始终是一个隐患。我的想法就是,一旦能够在流求岛上建立好根据地,就可以考虑把那里都迁移过去了。”
“怎么?秦先生这次去了京城,感觉会出什么问题吗?”赵驷听着有点敏感。
“也说不上,只是朝局变化会很快。大人物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们总得要提前预备着一些。没有事情的时候,谁也不想背井离乡,但真要出问题的话,多备一条出路也是没错的!”
如此一说,赵驷也就没有了其他的问题,便转头看了看其他两人。
谈建立刻就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这些神居兵过来,还需要在这里进行训练,接下来还得出海作战,我看至少得采购半年左右的军粮。在这期间得给他们发放军饷,接下来要登流求岛,船场的资金,登岛的物资,还有登岛后的补充,这里花的钱可不是一个小数啊!”
一边说着,谈建的眉头一边都快打成结了,他望了着秦刚,诉苦道:“我这里才稍稍缓和了一些过来,可有点受不了!”
“资金肯定是会有一点压力的,不过在来的路上我也仔细算过,问题应该不会太大。”秦刚摆摆手道,“小五子让我带过来神居水寨存下的二十万贯钱,等一会儿你就去找秦婉去接收。而粮食其实是花不了多少钱的,军饷这件事,可以鼓励士兵们存在银行里,告诉他们,他们想用的话随时可以取,但存着的话就会有利息。想想看,这些人这段时间都只在这座岛上,之后便是去打流求,就没有他们要用钱的地方。打下流求后,对士兵的奖赏,就可以直接兑现成在岛上的土地,同样,那里还会有大量最好的土地可以卖给大家。”
谈建听着眼前一亮,这个想法的确是好,首先士兵的军饷先放在银行,只需要预先作好记录,其实就相当于没有真正付出钱。然后还可以用未来可能获得的战利品、土地去回收士兵手里的饷银,这种操作实在是高明。只是,他又问道:“登上流求岛,需要多少海船?”
“岛上多是土人,我们登陆的船主要是用来运人与补给。所以首次登陆能五千料与三千料的大船各一艘就足够了。再往后,建起一支保障航线与周围水域安全的水师,再陆续增加三艘三千料战船就足矣。”秦刚大致规划了一下。
宫十二便开口道:“只要造船的资金充足,第一批的两艘大船,两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完工。后面的三艘,最多也只要再花两个月。”
“那时间差不多,看来关键问题还是在资金方面。”秦刚想了想,“先自己尽量解决,最后实在不够,有一个方法,从四海银行里再抽调一些。”
“会不会有点冒险?”赵驷有点担心,其他钱庄存钱收手续费,四海银行不仅不收,反过来还有利息,再加上秋赋征收顺利,青苗贷回收良好,最近的确吸纳了不少富商们的存款。只是目前银行的钱主要拆借了在跑海贸,如果秦刚要再拆出去造船,就超过了安全的比例,“万一遇上挤兑呢?”
“所以决不能出现挤兑。”宫十二插话道,“属下建议,目前明州的海商存钱最多,所以不妨在明州分行再铸一座‘金山银海’?因为我们这段时间的银矿与铜矿的出产非常稳定,只是‘洗钱’的速度跟不上,银与铜的存货量还是蛮充足的。”
“再铸一座金山银海,这白银与黄铜是不必担心了,但是金船还是需要消耗我们更加宝贵的储户存款,这不是让我们的资金更加紧张了吗?”赵驷提出一点质疑。
“是这样子的,打个比方,储户存了一百万贯,我们现在只剩下五十万贯,用户一旦怀疑并来挤兑的话,我们就完蛋了。但是现在我拿这里的四十万贯去铸金船,储户见了金船就不担心我们的资金不足了,这个时候,哪怕我手里头只剩十万贯也是安全的。”宫十二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宫兄弟说得有道理。再多一座金山银海,的确是利大于弊。”谈建这段时间的重心一直都在四海银行,对于金山银海的作用,他深有体会。
“那我再和大家强调一下思路:目前我们的生意必须要依靠自己手里有武装,而这些武装无论是放在神居山,还是栝苍山,潜在的风险都会越来越大。所以,他们最好的安排就是要转移到流求,这是我们最根本的原因,也是其一;我们在两浙这里的所有生意,以及四海银行关联的产业,都建立在南方粮食的正常供应基础之上,但是目前,无论是广南粮食的种植,还是这些粮食的海运线路,都是在别人的手上,一旦被人控制,我们将会无比地被动。所以,这就是我们必须要拿下流求这个基地来建设开荒种粮的重要原因,这便是其二;最后就是海贸最大的可压缩成本就剩下了关税,不管我们在明州、泉州、广州做,都少不了要缴纳这大笔的关税,但是流求却是我们自己的中转基地,南北海贸的中心,自己的基地里,关税都只会收到自己的手时在,甚至到最后,我们还能向别的海商收税,这便是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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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内的几人神情都十分严肃,并非是他们不相信秦刚的判断,而是他们都十分清楚这次重大决策背后所存在的风险。
动用银行的用户存款资金,这不仅仅押上了当前所有产业的信用,也押上了秦刚身为朝廷命官的仕途前程,所以,大家都清楚,这是一场不可以输掉的赌博。
接下来的分工,赵驷会留在这里,亲手训练神居兵。
而谈建将会回到明州与杭州,确保四海银行的一切业务正常化,然后尽可能安全地将资金抽取出来,当然中间还要在明州分行再铸出一座“金山银海”。
宫十二除了安排好接下来的海贸生意之外,秦刚又交给了他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要从两浙与福建等地招募一些失地的农民——流求一旦开拓,是需要大量的农民去开垦种粮的。
等安排好了这些,大家才各自散去。
秦刚从帐篷里走出,看到不远处,秦婉正带着黄小个,对宫十二预先运来的物资安排进行分配,之前宫十二带来的人有点镇不住这些悍兵,秩序便有点乱,最后还是秦婉站了出来,对他们大声喝斥了几句,又一个个地进行规范。一则俏丽的秦婉让这些大头兵有点老实,二则许多人也知道她是秦先生身边的人,立即老实了很多。
海风虽然初觉不是特别寒冷,但却因为会夹杂着细小的砂粒,像是软刀子一样,会不断地吹到人的脸上。所以,长时间在海风中的人,皮肤很容易变得发红发燥。
秦婉坚持到了现在,脸上已经微微发红,手上也冻得有点厉害。
这时,谈建过去找了她,问到了水寨带来的钱之事,她便将手头的事交给了黄小个等人,带着谈建去往船上,应该是交接从赵梧那里带回来的钱。
秦刚回到刚才的帐篷里,看到里面烧着的水壶,就拿出路上用的水囊,装了一半的热水,随手塞进了床上的毛毯里,然后开始磨墨铺纸,琢磨着接下来登陆流求岛的总体方案以及相关的各种细节问题。
过了好一会儿,秦婉走了进来,问道:“大爷这边可有什么事情?”
秦刚没有抬头,指了指床铺那里说:“毛毯里有一个水囊。”
秦婉走过去,将它拿出来,随口说道:“热的。”
“嗯。”秦刚继续写着字,道,“你拿去,暖暖手。”
秦婉那里突然没有了声音。稍顷,秦刚扭头一看,却吓了一跳,小妮子居然在那里默默地流泪了,赶紧问她道:“怎么了?可是海风吹疼了?”
“不是不是。”秦婉慌忙解释道:“奴婢,奴婢是高兴的。奴婢伺候大爷是本份,难得大爷还记挂着奴婢。”
“唉!”秦刚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还是习惯被你们伺候了,但是不管怎么说,终归还是我平时关心你们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