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先行告退,去城中发动人手了。
秦观则带着几名中队长前往南城门的门洞下方,从这里开始,一边走,一边详细部署如何埋伏于两边,如何安排不同的人手,如何预置什么样的武器,甚至还在更外围的地方要求安排一些虽然未经训练过的百姓,到时候也并不需要他们冲上去打斗,却可以站在那里的远处进行一番摇旗呐喊,这些安排都足以令进入城内的匪兵胆战心惊。
处州的厢兵虽然都撤走了,但是州库里的兵甲与神臂弓等官制军械还是有不少的。
这次,进城的绿曲兵要负责最凶险的伏击搏杀,于是名正言顺地都穿上了这类的官制护甲,可是令他们兴奋了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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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全城各坊的保甲中,也有平时参加训练过的弓手,则都装备了神臂弓在城墙上掠阵。
秦观布置防务时非常细心,征发来的一些青壮中,选择了一些胆大心细的人,让他们跟在弓手旁边学习了之后,专门负责上弦。
胆子一般的,则让他们在城墙下方负责搬运东西。
而算得上是有利的一个方面是,这次张康国在第一轮的秋赋收取时完成得非常好,这些钱粮物资都暂存于州库里,张国康逃跑时也无法带走。
李通判索性把他们直接搬了出来,所有参加守城的人,每日工钱两百文,上城墙的再加两百文,三餐管饱,还有肉食,战伤战死皆有抚恤。
再加上一众官吏现身说法,大力宣传了“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的道理,整个处州城都迅速地被动员起来了。尤其是城中不多的几个大户,不仅捐献了一些财物来奖励守卒,甚至还主动将自己家的家丁都尽数派上城墙进行支援。
于是,在紧张的备战气氛中,又是一日缓缓地过去了。
依旧是南门,这次,终于看见了远远而来的山匪。
这次,也难怪陆安来的速度有点慢。一向谨慎的他,还是设法联络了另外三个山寨的人一同来参加。对此,他给出的条件是:只需要他们一同派出人马在旁边进行呼应联动。而如果一旦需要有人进行攻城时,则由自己负责主攻,那些一起来的山寨只需要派人在一旁掠阵壮大声势,然后到了关键时候再一起配合一下就行。
于是,他在自己倾寨而出的情况下,竟然也纠集出了近千人的队伍。
在宫军师的特意安排下,队伍的开头还五花八门地打起了比常规队伍多上几倍的旗帜,尤其是从远远的山道里走出来,确实能造就出一支仿佛能有数千至上万人之多的庞大军队势头。
而此时,躲在城墙垛口的守兵对于眼前看到的大场面的确是越看越心惊。
“都镇定住,不要慌!”这次雷雨索性作为秦观的贴近随从,既负责保护他的安全,又成为他的传令官,“秦巡检都安排好了天罗地网,就等着这群山匪自寻死路呢!大家听从号令,都趴在原处,目前不要轻举妄动。”
按照新计划的安排,此时处州的南城门城墙上,所有的旗帜都撤掉了,守兵们也都低头躲在城垛的后面,远远看出,竟然像是一个没有守军的空城一般。
陆安与宫军师骑着马,站在队伍的中段,远远地眯着眼睛看了半天,陆安才说:“看来这处州城真的空虚得很,这城墙上面都看不到守兵嘛!”
宫军师点点头道:“再派个人去问问,看他们考虑了这两三天,会不会投降?能投降的话,也就省得兄弟们再费力费劲地攻打了。”
于是,应该还是前两天过来的那三个骑马的,迅速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很快就来到了城墙上,对着上面大声问道:“城墙上有没有人?奉栝苍山天公大将军陆将军之命,今日我天兵降临,尔等何不快快打开城门,献城投降?”
雷雨回头看了看秦观,见他点了点头,便小心翼翼地从城墙垛后伸出头来,装作害怕的样子,大声回应道:“好汉不要射箭啊,官府里当官的都跑掉啦!我们是城里士绅派来的代表,我们愿意向陆大将军投降,就是希望陆大将军能够信守之前的诺言,能够饶过我们全城百姓的性命。只要可以答应这一点,我们不仅愿意开门献城,还愿意献钱献财!”
三名骑马的山匪听得喜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你们快快打开城门!休得拖延,要是待我大军全部赶到可就迟了。”
这时,南城门便吱呀呀地缓缓打开了。
雷雨继续大声说道:“处州父老奉以酒食,还有饷银于城门口,恭迎陆大将军进城!”
其中一名匪兵对另两人说道:“你俩在此守着,我先进去探探虚实!”
说完,他便一人一骑直接冲进城去。
待他从城门门洞冲进去后,便看到了里面的主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两边的店铺都是紧紧关闭着门窗,就在主干道两边,一边置有十几张案上,摆放了各种各样的一些酒肉吃食。
另一边则是七八只木箱,盖子打开着,露出里面满满的银锭。
再后面都是跪着十几名百姓穿着的人。
这名匪兵骑着马在进入城门后的主道上跑了一阵子,再掉头转了两圈,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终于确认了这是一座没有设防的城市,于是,又是一阵疾驰,冲出了城门,与外面等着的两骑汇合,再度冲回一里地外停下进军步伐的大部队。
雷雨此刻站在城墙垛上,远远地看见这三骑奔到最大的陆字大旗之下,正与那里的两人说着什么,看来那就应该是朱山坳的匪首陆安了。
大约是采信了这三人的意见。那陆安一挥手,身边的人摇了摇旗帜,于是最前面的部队继续行进,并开始进入了城门。
这时,雷雨已经看见了山匪队伍的末尾全部出了山林,他大致地估算了一下,轻声对身后不远的秦观说道:“报巡检,匪兵大约也就九百人的规模,不会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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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观道:“那就好,我们按原计划行事,放三成左右匪兵进城,城上城下一起发动。”
最开头的匪兵还有点小心拘谨,等到他们完全通过城门门洞,看到里面主道左边的酒食时,有人还能在头目的约束下没有擅动,但再看到右边的银绽时,就有点按捺不住了,开始是几个头目大大咧咧地过去,往怀里揣了几个。然后便是身边靠近的人也伸手拿上一个,再后面就开始有点乱了,都在担心前面的人拿多了,没有自己的,便开始拥挤着冲过去,任是几个头目边打边骂,也约束不了了。
而且因为挤过来的人多,而几个存放银锭的箱子也都一只只地不知怎么着都散了架子,尤其是在钱箱子下面装着的,都是那些特意剪断了线而散放的大量铜钱,箱子一破,它们便一下子四处滚得满地都是。
于是进城的匪兵全都放下了手里的兵器,都你推我攘地低头追着到处乱滚的铜钱而跑。
已经抢到钱锭,或者是抓够了足够铜钱的士兵,则调头到了一边,看着那些诱人的酒令自顾自地品尝了起来。
这时,莫说没有头目去约束管理大家,其实这些头目自己,便就是去抓钱拿各异食最多的人。于是,进城的这些匪兵的队伍已经完全乱掉了。
于是,城楼里的秦观吩咐立即点燃一支信号炮仗。
“咻!”地一声这吃炮仗直飞冲天,也一下子吸引住了还在城外等碰上的陆安与宫军师的目光。
“这是什么?在大白天里,难不成处州的乡老们也要搞一个仪式来燃放烟花欢迎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