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刚见李迒收下了礼物,便亲热地拉过他说:“走,这夜市里吃的、玩的,你看中啥,十八叔给你买!”
李格非这才注意到他们,也就顺口朝着这边嘱咐了一句“徐之,你莫过于宠溺了他们”后,便不再干涉。
李迒见到了父亲的纵容,便兴高彩烈地拉着秦刚与陈师道的两个孩子走在了一起。
灯会的街道两边,除了小吃,各式生意摊子琳琅满目。有卖各种陶制泥俑娃娃的,也有卖风车拨浪鼓的。但是这些都是女娃与更小的孩子喜爱的。李迒等三个半大小子最后看中的,便是花灯摊上最吸引人的走马灯。
这些走马灯,不同于秦刚的中太一宫所见的大型宫灯,反而是做得十分精致小巧,点燃烛火后,旋转如飞的便是各种骑马战斗的武将剪影,让三个男孩都看呆了。
秦刚直接问了价格后,便掏钱让三个男娃每人都选了一盏买下。
李格非与陈师道此时远远的看了看,也没出言阻止。
秦刚也借着摊主找零钱的时机,悄悄将五贯钱的银票塞给了李清照,并打着手势,意指银钱付清,对方必须信守承诺。
正好,这个情况被靠得最近的李迒看见,他惊讶地半张着嘴巴,但是李清照便将两眼一瞪,又指了指他手里的走马灯,李迒立即紧闭起嘴巴,转头与陈师道的两个儿子相互去争论,到底是谁手上灯影里的武将最威猛。
“想收买我家阿弟嘛!”李清照看似不起意的一句话,却让秦刚吓了一跳,刚以为自己的心思被其看破,转念一想却才明白她说的不过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有备无患,减少一切的麻烦。”秦刚淡淡地解释了自己的用意。
“哎,十八叔啊,看在你给我买了那么多东西,今天又补了这么些钱,关于‘亮哥’我倒有几句真话,你要不要听?”李清照又改了对秦刚的称呼。
“哦?你能有什么真话?说来听听。”
“可能不中听,不许生气哦?”李清照特意强调了一下。
“不生气,忠言逆耳嘛!我懂。”
“我觉得,这个女子配不上你。”李清照一脸认真地说。
“嗯?为什么呢?你不过只是见了她两面。”
“为什么?嗯,我就是这么觉得的嘛,她,她的眼神很飘,我觉得她看的不是你这个人,应该是你身上的某些东西。”李清照此时却是一副人小鬼大的认真模样,“我说真话,十八叔,我看人很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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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秦刚的内心此时却是突然地一痛,当然,他丝毫并不在意李清照对于郭小娘的差评,他所心痛的却是眼前如此灿烂、聪慧的女孩此时的自信、与他所能预知的未来之间的巨大反差!此时的他,正在心底大声喊道:
“你说你看人准?”
“你若是看人准,就不会看上赵明诚那个无比懦弱的家伙!”
“你若是看人准,就不去折去你半世的才情年华于一个注定无法守护你的人身上!”
“你若是看人准,就不会在你的后半生标上‘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这样无比悲伤的人生标签!”
当然,此时的秦刚无法将这些话语说出口,但随即又被心头油然而生的一种责任感所替代。
“不过,这个世界却不一样了,因为我来了!”
如果说,在此之前,秦刚对于自己穿越过来的人生目的还未完全定位清楚的话,那么在此时此刻,他至少已经明确:在自己的父亲、小妹与老师秦观之外,还必须加上眼前的这个小丫头!
他所有可以未卜先知的能力、他所有可以改变时代的知识储备、以及他所有敢于面对任何邪恶力量的斗争激情,都将可以为了他们而存在!
他们,是秦刚在这个时代所有的光!
他们,是秦刚在这个时代所有的支柱!
此刻的秦刚,双眼之中竟然含有了一点晶莹的东西,望向李清照的目光里,也是充满了无限的关爱与温馨。
“哎呀!哎呀!不能说、不能说啦,捅篓子啦!”李清照被这目光吓了一跳,立刻调头走开,一边走一边拍拍自己的胸脯自语道,“难怪大人教导我,对别人不能轻易讲真话,这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对十八叔讲‘亮哥’的不好,这不是自讨没趣嘛!”
真好!秦刚突然笑了,这一刻的感觉真好!
看着眼前如繁星遍地的灯市,看着周边欢声笑语的人群,秦刚再一次有了想要大声呼唤的情绪,他想对周围所有的人喊道:
我爱大宋,我爱大宋的你们,我爱这流传千古的不世风流!
当然,秦刚最终没有选择这种癫狂,是因为,另一个人开始癫狂了——陈师道。
三个苏门学士行走于这灯市的良辰美景之中,诗兴大发那是必然。
秦观与李格非的诗词多是随兴而作,最多不过回家后稍稍润色即可。但是陈师道却与他们不一样,他是苦行诗人,他的诗兴一起,便要与大家匆匆告别,独自一人往家里冲去。
陈师道要求自己作品的每一句都必有典故出处,每一词都须反复斟酌。所以他在作诗时,常常是急急回家、关门卧榻,再用被子蒙头,苦思求句。
在这个时刻,他的妻子便会将院中猫狗赶走,就连孩子都要暂时抱到邻居家,得要让整个家院都保持着绝对的安静。一直等到他诗作完成开门见人之时,大家才敢如释重负,恢复如常。
而此时大家都在外面的街上,陈师道现在赶回家里“吟榻”也将正好。待会等到大家赏灯结束回家,他的诗作想必已成,正好是皆大欢喜。
结束前,李迒还是找了一个机会来询问秦刚,问他为何能给阿姊那么一大张的银票。
看着李迒天真无邪的眼神,秦刚突然觉得这个小子不顺手利用一把,都对不起他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于是问:“那个,履常叔家的德甫哥认识不?他是不是经常来找你家阿姊?”
“是啊!”李迒点了点头,“他和阿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