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时的实际情况却是:对于本朝的正史及《实录》《会要》等其他可以记载本朝故事的书籍,在民间却被列为禁书,严禁私藏。对于这些典故的熟悉与了解,往往只能依赖于考生自己的阅历与见闻。
所以,在考试中,寒门子弟与世族子弟相比,在读懂题目、了解题目背后的背景这一方面,首先就要吃了大亏。
秦刚拿到的这本《程文汇编》,前面已经讲过,是由范仲淹、欧阳修、苏轼这样的当世名家,同时也是当年科举的金榜题名者,根据科举考试的要求,拟作出这些“程文”、“范文”,也就非常类似于后世的真题试卷。
对于这本书的学习,不仅让秦刚对于接下来要面对的考试形式以及相关的难度等等有了更多信心与准备,当然也使得他更进一步地感慨于这些名人大家的思想与文笔的超前与领先。
这天学习之后,秦刚又将之前曾做的一篇文章再次拿来对比体会,顿时看到了之前写作时的幼稚与浅薄,还有文风格式的缺憾遗漏,果真是温故而知新。
此时,秦刚走到门口,看着外面依旧下个不停的雨。
在江淮地区,过了端阳节的雨水,一般会被称为黄梅雨。通常会连日阴雨,连绵不绝。寻常居民家里,多有潮湿霉变之困。
只是今年的这个梅雨一直下得有点过大,时间也过久。更重要的是,似乎还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迹象。
秦刚打起油布伞,和父亲说了一声,就赶往秦家庄。
果然,一进秦家庄,就发现里面的人颇有些忙乱。
找到秦规,他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半,正在对一些进进出出的庄民安排事情。看到秦刚就问:“刚哥怎么过来了?”
“我看今年的这雨有点不太对劲,所以来这里,想让规叔这边关注一下河水,还有田里的庄稼也要早作安排。”
秦规有些意外:“想不到刚哥还懂天气与农活。”
秦刚呵呵笑道:“略懂略懂。”
“走,一起看看你帮庄上修的防水墙。”
到了庄上,秦刚发觉雨伞很不方便了,便和秦规一起披上蓑衣过去,半路上看见在庄上忙碌的胡衍,便叫上一同走过去。
三人来到庄子西面。
当时这时离河道非常近,地势也最低,每年一到夏涝之时,是最先被水侵漫淹之地,所以水泥生产出来之后,首先就在这里沿着河道修起了一整排的防水墙。
没曾想,夏涝还没有来,这次的梅雨季里的水就已经很大了。
在城里时,还没有什么感觉,但站在这里就会看到,防水墙外的河水早就漫出了原先的河岸,已经涨到了防水墙的墙根处,差不多有了可以没过脚面的深度。
放眼一看,墙外都已经是茫茫一片的大水了。
几人沿着防水墙的内侧走了一圈,当初坚持打了很深的墙基,并且还在墙体的外侧做了一人多高的水泥抹面,现在看起来真是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三人一步一看地查看着墙内侧的情况,几乎看不到有任何河水渗漏的现象。
“规叔,现在看看还好,但是再过几天,如果河水再涨高一些,这防水墙的外面压力就会变得非常大。我有点担心,万一有哪个地方相对不牢靠点,就有可能会发生开裂或者漏水的现象。所以庄上平时得派人在这里经常性地巡看,包括晚上也要排好班定期检查。”秦刚认真地说道。
“的确要的。”秦规答应的同时,又有些感慨,“你看今年幸好有了这堵防水墙。否则,现在庄内就已经开始积起水了。而积水就会泡坏屋脚,有些本身不是太牢靠的房子就会坍塌。”
“光是有人巡看还不够,必要的准备也得做起来。可以多准备一些草包与麻袋,里面预先装好泥沙。就沿着这些防水墙,每隔一段距离准备十几只。一旦发现哪里出现漏水、破裂,就可以抬过去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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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规一听,顿觉有理,“刚哥提的主意非常好,我这就安排人去准备。”
回去的路上,秦刚又对胡衍说:“你得到每一家的水泥作坊都跑一遍。这些天,雨大天潮,水泥窑的生产可以先停下来。已经烧好的水泥,注意都要搬到高处存放,并且多加油布防护,这干水泥一旦进入了水,可就要全作废了。”
胡衍说:“这个我明白,昨天就已经做这样的安排了。”
秦刚有点赞许地点点头道:“不过,原料这块倒是可以多备货,多进料。我看这次的梅雨季过后,水泥的需求会大大增加。还有,毛知军给朝廷的奏章上去后,很快就会有消息回来。不管结果怎么样,水泥的生产一定会是快速扩大的。”
胡衍连连点头道:“大哥你看得远,我马上就去各处安排,也和各家掌事的都讲清楚。”
“谈建那头的腌蛋作坊与孵房也是这样,必须要提前做好预备。”
秦家庄这边的事安排完,秦规便叫了一个庄民护送秦刚回城,并嘱咐他路上多加小心。
秦刚本来还说,没必要这么担心,他来的时候路上都挺好的。
只是当他往回走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不过只有半天左右的时间,回城的路上就已经大变了样:
不仅仅是道路变得泥泞不堪,而且是到处都开始积水横流。的经过的大部分河水,都不约而同地漫出了河道。就连几座通行的石桥,都被漫过了桥面,若是不熟悉的话,都不知桥在水面下的哪里了,所以,这情况比他刚来时更严重了许多。
而且,更明显的一个事实是,武宁乡并不是高邮最低洼的地方,想到那些地势更为低洼的乡村,秦刚不由地忧心忡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