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上,一支运粮的商船队正徐徐北上,这是来自上海的船队,这个有着政府背景的公司,承担着大明北伐军的运粮任务,几乎每月都有数十艘粮船经大运河北上。
这一支船队却并不寻常,船行的速度相当的缓慢,各舱之外都以帆布遮掩,从外表上来看,这船上除了甲板上的水手之外再无旁人。不过,秘密却在船舱之内。
“把门关上吧,臭死了。”那壮硕的军沉声道。他斜靠着床栏,一只脚搭在不远的凳腿上,正用心的擦拭着手中的马刀。
隔仓中不时的发出马儿的嘶鸣声,亲兵虽然关上了舱门,但马粪的骚臭味还是从木板的每一处缝隙挤进来,不厌其烦的扑进他的鼻孔。
“船到哪儿了?”那将军显然被这臭气熏得难受,口气有点忍无可忍的意思。
“咱们刚刚经过阳镇,离徐州大概还有两百里的路程,估计最迟今晚就能抵达。”亲兵徐元看着案上的地图回答。船身忽然摇动起来,像是遇上了浪头,桌上的油灯沿着倾斜的桌面滑去,徐元眼急手快,在灯滑出去的瞬间将之按住。
“差点。”他微松了口气。
“娘的,原以为带了这骑兵不用跟着吴宗敏天天晕船了,没想到还是得遭这罪。”那将军喃喃抱怨。
这将军本是海军陆战队第一师的参谋长李潜龙,后来在曾纪泽的授权下,组建了明军第一支专业的骑兵师。骑兵师的组建是秘密进行地,训练营地也一直处于淮南某处荒芜人烟的地方。
两天前,李潜龙接到了吴王的命,令其部急速由水路开行徐州待命,很显然,他地兵师将要被调往前线战场。
李潜龙本来是很兴奋的,心想终于能有露脸立功的机会了,但他很快得知明军已经攻破北京,这也许意味着北伐战争行将结束,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地骑兵师现下调上战场还有什么战功可立。李潜龙是比较郁闷的,这也是他出征以来情绪一直比较低落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就是他厌坐船,他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当初也只是在偶尔的机会才南下参加了淮军,后来为曾纪泽赏识,得以进入黄浦学堂进修,之后便青云之上,一直坐到了一师之长的位置。因为他是北方人,对水有一种天生的恐惧,但头疼地是,他们的吴王殿下对船运有一种执着式的偏好,所以他每每不得不忍受那种脚不着地,摇摇晃晃的不安全感。
门突然被推开,参谋长毕清匆忙内,手拿着一纸王令,神色中异常的兴奋。
“大人。咱们骑兵师终于有表演的机会了。”毕清正将那纸王令递了上去。
“别激动,有什么好激动的。”李潜龙收起了他心爱的马刀,随手将接了过来。
腾!他一跃而起,头正撞在了床顶的挂蚊杆子,整个床顶顿时散了架子,落下的蚊帐将他给蒙了住,兴奋的李潜龙从下面钻了出来,激动的问道:“这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这是从济南统帅部刚刚送来的。”毕清正答道。
“好啊,真是太好了,立刻把这王令传达给各团团长,叫他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该是咱们立功的时候了。”李潜龙兴奋得满口喷唾沫。
隔舱的战马们仿佛也感染到了他的兴奋,嘶鸣之声此起彼伏,伴随着悠远的汽笛声,回荡在大运河上空。
而在遥远的济南,曾纪泽的心情却没那么振奋,不久之前他接到了吴宗敏发来的关于山海关之战失利的战报。这使得他确信清军已经训练出一支具有相当作战能力的新军,而有这样一支武装了洋枪洋炮的军他镇守在山海关,明军想再依靠火力优势攻破此雄关,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是相当不现实的。
曾纪泽意识到,收复关外的战争势必将困难重重,这应当是他北伐计划中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失算吧。于是,曾纪泽不得暂时修改了他的计划,将精力投放于另一个颇不容小觑的对手身上来,而或许,这本来就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王爷,张树声大人已经到了,正在外求见。”白震山通报道。
“嗯,还算准时,叫他进来吧。”曾纪泽挥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