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刚刚从宁波传来地消息,法国人以弹药补给不足,拒绝让常捷军开赴杭州,我们该怎么办?”参军余仁谦带来一个坏消息。
常捷军是左宗棠为对付太平天国而组建的一支中法混合军,该军全部采用洋教官训练,装备着最先进地洋枪洋炮,战斗力远高于楚军。这支常捷军在收复浙江的战争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只不过其指挥权名义上在左宗棠手里,事实上却掌握在驻宁波的法军手中。
“哼,这些洋毛子,各个是心怀鬼胎,都想等着这场大战见分晓才表明态度。”左宗棠没好气的咒骂,又问道:“胡雪岩回来了没有,本官的军队还等着他的弹药来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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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仁谦道:“胡大人捎来口信,说是上海新一批的武器弹药已经购到,只是明军在海上盘查的严密,他的走私船一时半会不敢出港,得等风声松一些才行。”
左宗棠哼了一声,道:“他雇外国的轮船公司运货,明军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上船稽查,商人果然还是商人,这个时候也准备看行情做投资了。”
“大人,我军弹药储备只余下两个多月,打不起一场持久战。现下洋人态度不明,胡雪岩又准备做骑墙派,咱们的处境不太顺利呀。”余仁谦满脸担忧。
左宗棠沉思再三,道:“明廷的方略必是先南后北,一统中国,而后复兴国力,最终的目标。一定是英、法这些在中国攫取特权的列强。洋人只是希望看到一个稳定的中国。而非一个统一、强大地中国,只怕他们最愿意看到中国四分五裂,这样才便于他们分而制之。我这就修书一封,陈明利害,你亲自去一趟宁波,将书信和本官的意思向法国人说明,我就不信他们会无动于衷。”
“大人莫非是想引法国人干涉我中国内战?这可是引狼入室呀。”余仁谦满脸的忧虑。
左宗棠一叹,道:“凡事有得必有失。曾国藩他欺人太甚,我左宗棠就算是鱼死网破也绝不会遂了他的野心。借洋人之力对付明廷,这是本官目下唯一的取胜之途。”
余仁谦道:“末将心里一直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左宗棠道:“本官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有话直说。”
“末将一直觉得,大人在割据的问题上,陷入了一个误区。那就是总想着固守浙江。时下福建、江西两省都宣称归顺明廷,云贵、两广几省态度不明。这几省地军力都不甚强,而明廷地军队也尚未来得及染指。大人大可以将眼光放得开阔些。何不发兵南下,迅速将这几省据为己有。到时不止可割据江南,还可与明廷一争这东南半壁之主啊!”
余仁谦的建议令左宗棠有猛然省悟之感,他一拍额头,喜道:“对呀,本官怎么没有想到呢!这沿海数省兵力空虚,明廷又在集中兵力巩固江北和侵我浙江,一时无暇顾忌,本官完全可以趁势将这几省据为几有,介时就算浙江失陷,本官亦有更大的回旋余地!”
余仁谦的计策一下子让左宗棠的前景开阔了许多,他当即下令抽调一万人马,以协防的名义攻取福建,并传檄江南各省,号召尚未表明态度的督抚们联合起来,共同抵抗明廷的侵略战争。
数百里之外地台州,东海之中,碧波荡漾。
海平面上,隐隐约约有桅杆升起,朝霞染着,海水一线赤艳。当半轮旭日浮上海面时,在她光辉的笼罩下,一支庞大的舰队随之升上了海平舰,二十舰帆船战舰组成地舰队,“头偷”的出现在了浙江中部海岸,旗舰“龙策”号的桅杆上,一面大旗迎着海风舞动,上书一个大字——明。
舰首,吴宗敏举起望远镜,借着渐亮的晨光,细观隐隐呈现地海岸,罢了,高声道:“传令下去,台州湾已近,各舰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旗语挥动,各舰汽笛鸣响,人员纷动,水手们进入了战斗岗位,船舱中的步兵们则握紧了手中地枪,凝神待战。
海上风急,气温更冷,吴宗敏握望远镜的手却出了细细热汗。作为一名黄浦军校地一期毕业生,他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在不到三年地军队生涯中,他即由一名排长青云直上,升为了东军一师之长。
尽管他这一届的军官采取的边战斗,边培养的方式,他在入学之前,已经是一名有数年军龄的军官,但与其他人的升迁之路相比,他仍可谓是平步青云。
现在,这是吴宗敏担任师长之后,第一次重要的战斗,吴王将这次奇袭台州的任务交给了他,毫无疑问,这是要着重培养他们这些黄浦系军官。
“好吧,吴宗敏,你可绝对不能给黄浦系掉脸,这一仗,只许胜不许败!”
吴宗敏心里给自己打气,再次举起望远镜观察,台州湾已近在眼前,而守卫炮台的楚军,似乎全无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