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花娘吟金扇(1 / 2)

金陵,兴隆坊,贾家老宅,贾琮院

午后,炙热的阳光吞吐烈度,透过园中梧桐茂密的枝叶,将摇曳的光点投射在书案上。

豆官正在书房卧榻上睡的香甜,龄官对着贾琮留下的字帖,正在伏案练字。

龄官鸦黑如丝的秀发,在阳光下发亮,雪白柔嫩的耳垂上,戴着那对金纍丝嵌东珠耳坠。

随着秀腕笔转,耳坠上的东珠轻轻摇晃,闪动着莹润乳白的宝光。

窗外投射进的光斑,似乎晃到了她的视线,于是放下毛笔起身到窗台,掂脚尖放下遮阳竹帘子。

舒展拉升的苗条娇躯,已显露微有起伏的曲线,如同豆蔻枝头含苞待放的苞蕊,说不出的窈窕美好。

她回到书案前,拿起毛笔又写了几划,便有些意兴阑珊的放下了。

坐在书案前,双手支着小脸,有些无聊的发呆。

这几天贾琮一直没回府,龄官已将贾琮教的生字练得滚瓜烂熟,连贾琮给她买来读书解闷的《会真记》,都被她重复看了多遍。

好像真的没什么新奇的事可做了。

自从那天甄府拜寿回来,贾琮就再也没有回府,龄官心中十分挂念。

两天前江流回来报信,说三爷在外头有要紧事情,等忙完了才会回府。

虽然得了贾琮的准信,但时间一天天过去,总是不见贾琮回来,让龄官每天都牵肠挂肚。

自从跟着贾琮离开姑苏,她已经习惯了贾琮的存在。

她想到将来回了神京,自己就要和戏班姐妹在教坊司唱戏。

再不能像现在这样,每天可以跟着他身边,读书写字唱曲子,那岂不是要活活闷死。

和龄官的牵肠挂肚不同,豆官对贾琮多日离府,倒是百无禁忌,该吃吃,该睡睡,该练戏就练戏,日子过得依旧快活简单。

龄官看了一眼歪在睡榻上,卷曲一团呼呼大睡的豆官,有些羡慕的皱皱鼻子。

突然察觉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还有一道修长的身影。

她心思灵透,贾琮的院子在二门内,除了她和豆官,还有贾府安排的两个丫鬟,哪里还会有其他人走动。

她心情满是欢喜雀跃,俏然转身,叫道:“三爷,你可回来了,出去这么多天,都不见你人影。”

贾琮见龄官满脸雀跃和笑意,几天不见依旧俏丽喜人,忍不住脱口问道:“是不是想我了。”

他这些玩笑话,对芷芍这些贴身姑娘,平时都是说惯了,几天没见到龄官,便自然而然脱口而出。

说出口才觉得有些异样,毕竟龄官和芷芍五儿她们不一样,好像有些唐突。

却没想到龄官年龄还稚嫩,多少还是似懂非懂的光景,居然也不在意,微微嗔怪道:“知道我想你,你也不早些回来。”

贾琮听了微微一愣,倒是希罕她爽脆直言的脾气,还真的有几分黛玉的性子。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还给你带了东西。”

贾琮将手上的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个蓝色的书盒封套,打开象牙做的盒签,是五本叠放整齐的蓝皮书册。

封面上写着《崔莺莺待月西厢记》,就是后世常说的王实浦西厢记。

龄官跟着贾琮读书写字有段时间,虽有些生僻字还是不识得,不过封面上几个字却是认得的。

看到那五本崭新的西厢记,眼睛中流露出喜悦赞叹的神情。

贾琮笑道:“你以前说过,你师傅也不识字,她教你们戏文,都是她从小祖师口授背诵,你还说自己认了字,一定要自己读戏本子。

所以就给你买了这套西厢杂剧本子,以前你唱过很多曲子,这上面都能找到呢。”

龄官欣喜的拿过书本,在那里翻阅起来,突然又想到什么,问道:“三爷,你在外面的事情忙完了吗,今天在府上住吧。”

贾琮回道:“事情还没了结的,我回来看看你和豆官,等下就要走。”

龄官听了这话,小脸一垮,皱眉说道:“还要出去啊,这会子要几日才回来,你教的字我都会了,还等着你教我新的呢。”

贾琮笑道:“读书写字以后有时间,不过我这次来,就是要带你一起去的。”

龄官一听这话,小脸生出喜色,笑眯眯问道:“三爷要带我去哪里?”

贾琮为了照顾邹敏儿,已在明泽巷老宅呆了五天。

他如今毕竟还担着工部火器司的差事,一连多日不见人影,还可以说成在料理邹敏儿的后事。

如果时间拖得太久,必定会让周围人生疑,所以也该出去露露脸了。

而且眼下邹敏儿的伤势已稳定,不再需要他日夜看护,但是他不能时刻在明泽巷,邹敏儿需要一个人陪护。

但是邹敏儿眼下要假死脱身,此事涉及金陵中车司,贾琮也不敢雇佣陌生妇人来服侍她,以免被人走漏了风声。

于是便想到带龄官过去看护邹敏儿,才是最为放心稳妥。

……

姑苏,铁岭关码头。

午后,骄阳似火。

每天大早会有很多货船靠岸,那个时候是码头搬运的高峰。

城内靠卖力气的苦哈哈们,都会趁这个时候抢生意,只要辛苦一个上午,一天的吃食就有了着落。

等到日升中天,上午靠岸货船搬运,便过了高峰期,迎来码头一天中最空闲的时候。

忙碌了半天的码头苦力,三五人一堆,挑了码头上遮阳的地方,或喝茶赌钱,或呼呼大睡,消解半日劳累的疲乏。

在码头东边有一颗大榕树,那里的树荫最为清凉,是码头上最凉快的地方。

不过码头上的苦力都避开这最好的地方,宁可找一个不太遮阳的地方,也不去那树下找晦气。

前些日子,马上来了一些外地苦力,个个强壮有力,一来码头就抢去了不少生意。

结果一些本地老苦力很是不服,上前挑衅一番,想借此吓走这些外乡人。

却没想到这些外乡人不仅个个强壮,厮打火拼的本事也很厉害。

没三两下就把挑衅者狠狠揍了一顿,从此之后,码头上再也没人去惹这些外乡人。

码头上搬货的苦力,卖的就是力气钱,自然崇尚的就是以力服人,人家比你有蛮力,自然要服帖认输,也是这个行当的潜规则。

码头的大榕树下,横七竖八的坐了六个人,将这一片树荫占得满满的。

其中四个人都是身材壮实的大汉,一看就是那种孔武有力的角色。

第五个人却是个身材精瘦的汉子,但看起来精神健旺,一双眼睛炯炯有光。

除了这五人外,树下的第六人形容却有些不同,既不壮实孔武,也不显得精瘦健旺。

相比其他五人,他的年纪也大许多,已有三十多岁,穿了一件灰色短褂,身材消瘦,五官普通。

总之这人不管是年龄,还是形貌,都不像是个能干码头苦力活的人。

而事实上他对外就是这群外乡苦力的把头,负责帮他们和船主揽活,结算清点搬运银钱等事。

……

身材精瘦的汉子走到中年人身边坐下,问道“张五哥,你大早让于秀柱去哪里了,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我问他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