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清芷斋。
正房厅堂之中,裙裾翩然,翠影婀娜,笑似银铃。
沉寂了半年的清芷斋,似乎一下子焕发出活力和生机。
四五个婆子从二门外,陆续抬了四五大木箱,依次进了清芷斋。
这些都是贾琮从辽东带回的行李,里面大都是辽东的各类特产。
晴雯满脸喜色指点婆子放置东西,五儿从银匣子里抓了一大铜钱,给搬行李的婆子打酒吃。
自从昨天听过贾琮回京,清芷斋的姑娘们半宿没睡安稳。
天没亮芷芍、五儿、英莲就起来,还叫醒了贪睡的晴雯。
几个人带着小丫头,把清芷斋里里外外打扫的光洁如新。
但她也不清楚,为何贾琮对这桩婚事,会如此反感。
有些关切的问道:“伱安安稳稳回来了,还立了军功,府上的人都说要加官进爵了,还有什么不如意的?”
有这个自己最亲近的兄弟给她做主,多日来隐含在迎春心中的不适和害怕,一下子就消散了,人也轻松了下来。
整个清芷斋中,别人都称呼贾琮为三爷,只有英莲当初在金陵初遇贾琮,便叫习惯了少爷,后面就一直没改口过。
肤色娇润如雪,眉心一颗胭脂痣,璨璨亮眼,话语中颇有遗憾和心疼的味道::“少爷你都黑了,也瘦了。”
但他们都知贾琮和迎春姐弟情笃,贾琮会说这样的话,必定有他的理由。
五儿打趣道:“就你不害臊,每天惦记着三爷好看,都快长针眼了。”
芷芍只在一旁抿着嘴笑,却见贾琮脸上虽然有笑意,眉头却是微蹙,好像心里有事。
刚才他在探春房里,对迎春的婚事的一番话,让在场的姊妹都很惊讶。
贾琮笑道:“辽东那个地方,吃得没家里讲究,太阳光毒,积雪又重,但凡有点光,大晚上都亮晃晃,不黑廋才怪了。”
晴雯正好进来,笑道:“爷们黑廋些也没什么事情,让五儿多安排些汤水,养养就回来了,我们三爷怎么都好看。”
只是这一天贾琮事情多,过了午时都不见人影,各人都有些望眼欲穿。
迎春本就对这桩仓促的婚事,心生恐惧。
正屋中芷芍正给贾琮换去外衫,换上家常的便服和软鞋,一双美眸望着他,满含着柔柔依恋和笑意。
英莲看得眼热,只是没想好到底帮哪个。
晴雯俏脸一红,毫不客气反击:“你不害臊,昨晚做梦还叫三爷呢。”
贾琮对她微微一笑:“不算什么事,我能解决,当初我让你流落江南,以后我不会再让身边人受罪。”
五儿脸涨得像红布,冲上去两个人搂成一团笑闹,晴雯最怕人挠痒,被五儿整治得不住求饶。
直到过了晌午,贾琮和姊妹们说了好一会话,才从探春房里回来。
旁边一个苗条娇柔的倩影,围着他们打转,穿着洋红印花对襟褙子,淡粉色长裙,脖子上戴了个赤金项圈。
但贾琮是她最信服看重的兄弟,也是她最大的依靠,迎春对他的话自然百依百信。
贾琮问清两家已过了纳采和问名,交换过庚帖,孙家五月末就下了聘礼,眼下就剩双方议定婚期。
据说官媒五月初才上的门,议婚诸事办的如此紧凑,据说那孙绍祖甚至热切,贾赦也极愿意结这门亲。
即便贾政说过几句不妥的话,也无济于事,毕竟迎春是大房的女儿。
其实从礼法上论,迎春已算是孙家的媳妇了,只是没有娶亲过门罢了。
但是只要还没过门,对贾琮来说一切都来得及,他知道孙绍祖是什么样的人,自然绝不会让后面的事发生。
以他的辈分,向贾母或贾赦反对这门亲事,于事无补,儿女婚姻,父母之命,哪里有他做兄弟的出来说话。
他只能用自己的办法,哪怕最后用偏激的手段,他也绝不会让迎春踏入死地。
……
嘉昭十四年,六月初六。
今日将在午门举行献俘大典,在坤阳宫问天阁祭天,昭示天地祖先,焚告平番开疆功业!
东方晨光微曦,清芷斋正屋中,人影穿梭,显得异常忙碌。
芷芍和五儿,正在给贾琮穿戴官服,却不是五品文官青袍,而是五品武定将军礼仪铠服,这是昨天吏部刚派人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