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闭上双眼，眉头轻皱，几秒钟后缓缓睁开，眼神已恢复平静，脸上的线条也不再紧绷。

他理了理衣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柜台。“掌柜的，我刚才买的糕点，想再添几块不同口味的，给朋友捎一些带去！”

沈亦白的声音平稳，嘴角还扯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

掌柜满脸堆笑，热情洋溢地回应：“好嘞，客官您尽管挑！有选好的我来给您包起来。”说罢，掌柜便拿起一旁的油纸，准备随时为他打包。

沈亦白的手指在摆满糕点的柜台上来回移动，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一旁的中年男人一家。

那孩子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在父母身边蹦蹦跳跳，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中年男人则面带微笑，眼神始终追随着孩子，偶尔和身旁的妇人低语几句，画面温馨而美好。

就在这时，中年男人似有所感，恰好抬起头。刹那间，沈亦白与他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中年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像是被沈亦白过于炽热的目光惊到。

他的身体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僵住。

但多年的处世经验让他迅速调整过来，脸上很快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微微皱起的眉头，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疑惑。

沈亦白看到中年男人的反应，心中猛地一震。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是多么莽撞。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他慌乱地低下头，假装专注地看向柜台里琳琅满目的糕点。

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沈亦白故意放慢动作，慢悠悠地挑选着糕点。他的手指在糕点上轻轻滑过，却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此刻，他的脑海里全是刚才与中年男人对视的画面，懊悔的情绪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而先前来的中年男人那一家三口，已经挑选好了想要买的糕点。掌柜熟练地将一块块糕点用油纸包起来，动作麻利又娴熟。

小孩子满脸笑意，拉着中年妇人的手，眉飞色舞地说着些什么。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小手在空中比划着，似乎在描述着一个无比有趣的故事。

妇人听得入神，不由得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角上扬，露出洁白的牙齿。

她温柔地抚摸着孩子的头，眼中满是宠溺。

似乎是受到了他们的感染，男人的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的妻儿，眼神中满是幸福与满足。

沈亦白看着这一幕，原本已经努力压抑的情绪，再次如脱缰的野马般失控。

他的拳头用力地握在一起，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凭什么，同样都是男人的孩子，却明显遭受着不同的生活遭遇。

他的思绪飘回到许久前在城门口的那一幕。

那时候的妇人眼神里都是愤怒和狠厉，她的嘴唇干得起了一层死皮，随着她大声的叫骂，皮屑微微翻动。

她的面色暗黄，头发蓬乱，几缕发丝凌乱地贴在她满是汗水的脸上。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仿佛被生活狠狠踩在脚下。

而现在，站在他眼前的这个妇人，穿着一身干净的青色棉布衣裳，质地虽不华贵，却整洁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