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干娘?”
唐棠抬头看他,摇摇头,“什么意思?”
迟宁北道,“我母亲是有些迷信的,她病的很重,要死了。”
他此刻再说起去世的母亲,已经没有太多悲伤,面色沉静,像是在说一个早已接受的事实。
很久的时间过去,迟宁北仍旧能记起当初的情景。
他牵着唐棠的手,看着眼前数棵茂盛的银杏树道,“有孩子身体不好,父母会让孩子拜一些物件做干娘,想求生灵保佑。”
“我当初还很小,我母亲带着我拜了家旁边的那棵银杏树做干娘。”
唐棠看向迟宁北,半响后道,“你看你现在心眼子多的像筛子,大概这拜的干娘是成功的。”
迟宁北失笑,“那我应该拜莲蓬做干娘吧。”
他道,“后来我母亲去世,我在迟家过得并不好,每天都是斗来斗去,但是身体倒真没有变差多少。”
迟宁北自己知道,他最开始的时候会为了一个项目夜夜不休的去通宵,还要提防着那些“手足兄弟”的暗算。
刚丧母的他年幼又青涩,手段低陋,便吃了不少暗亏。
就是这样,他竟然还真的有如今这样还算康健的身体,也是真的难得。
他微微垂眸,看着唐棠道,“你知道我干娘现在搁哪吗?”
唐棠看出来,迟宁北其实不伤心了,毕竟他这些年明里暗里下手清算了不少迟家人,生离死别见惯了,情感也淡漠许多。
“在哪?”
唐棠歪歪头道,“你现在可是迟家主了,不得把干娘移在自己的庭院里?”
迟宁北微微叹气,“干娘在A市国家植物园里。”
“?”
唐棠难得迟疑道,“啊?”
迟宁北笑起来,看着唐棠道,“我最初在迟家半点权利也没有,等我再有机会的时候,发现树已经没有了。”
他自然开始寻找起来,毕竟那棵银杏树算是他母亲给他留下的遗物,也是他在遇到唐棠前唯一快乐时光的见证者。
他说到这里也有些好笑,“原来是被人私自卖了,但是幸好卖进的国家植物园,因为年份过久,还被好好保留下来。”
唐棠看着他,微微歪头,“以你的能力,应该也不是接不回来了吧?”
迟宁北点点头道,“植物园人多,我找大师看过了,大师说植物园那里风水好,人气旺盛,迷信点来看,大概也是对干娘有好处吧。”
迟宁北今晚说了这么多,也是第一次对其他人说这些。
不是卖惨,他只是突然的,突然很想和唐棠说这些。
说这些于他来说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
“国家植物园啊,我还没去过呢。”
唐棠起身看着迟宁北道,“你经常去吗?”
迟宁北看着站在身前的唐棠,轻轻摇头,“也没有经常,大概一两个月去一次吧。”
他去,就只是去看看那棵银杏树,看上面无数的银杏叶繁盛无比,犹如遮盖所有阴影的华盖,将很小的他笼罩其中。
“我还没去过。”
迟宁北眉眼温柔,他道,“那下次让我陪你去,好不好?”
风恰好吹过,无数的银杏叶落下来,纷纷洒洒,金黄的叶片交织如雨下,落在二人身上,像栖息已久的蝴蝶,不舍得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