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走得慢。
即便全速赶路,但等车队回到京城之时,又已是大半月的时间过去。
此时距离诸皇子谋反,以致先帝驾崩,已经过去一月有余。
原本新皇的登基大典,应在先皇驾崩后的一月之内举行的。
但不知为何,太子将此事屡屡推后,像是在等着什么。
这样的行为也引得朝中一小部分的人,又动了心思。
可如今七皇子尸首的运回,却是彻底打破了这部分人的妄想。
他们似乎也明白了,太子等的,就是这七皇子的尸首——
太子等的,就是用七皇子的尸首告诉他们,他们已别无选择。
要么老实些低头归顺,要么就干脆引颈受戮。
反吗?
别说笑了。
他们这些只会动动嘴皮子笔杆子的人,如何能反?
京城的驻军如今可都握在太子的手上。
……
泰山之行的车队回京,那一直被拖着的新皇登基大典,也终于被提上了日程。
其实礼部早都已经将准备做好了,只要太子一点头,立时便能安排好一切。
但之前太子一直不肯,他们也不好做。
如今太子总算点头,礼部的刘尚书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但除此事外,还有一事刘尚书也不得不请示太子:“殿下,不知七皇子的丧仪该照何等规格来办?”
“七弟无辜,一切便按他亲王的规格办即可。只是登基大典在即,这七弟的丧仪还得往后拖上一拖。”
还拖?
七皇子那尸体都有些腐了……
刘尚书心中腹诽,但面上也还是规规矩矩地点头应了下来。
要说的事都已经说完了,刘尚书正欲躬身告退,却又忽而被上首喊住。
“方才来觐见的人里,怎的没有唐今?”
方才来见的?
是随行去泰山的一众官员。
这么一提醒,刘尚书猛然想起一事,连忙跟上首告罪:
“唐外郎在城外因身体不适,暂且先回了府中,说是晚些时候再来单独拜见殿下,向殿下告罪。老臣年迈,竟忘了将此事告知殿下,实在……”
不知道是不是刘尚书的错觉,上首的声音似乎温和了许多:“无妨。尚书且下去吧。”
“是……”
……
望着刘尚书的身影逐渐远去,裴令之在书案前坐了一会,终究还是忍不住站起了身。
可他刚想抬脚往外走,视线却又扫过了一旁摞着的一沓奏章。
目光死死钉在那沓奏章上盯了好一会,裴令之还是强迫着自己又坐了回去。
于是。
等到黄昏时分,睡饱吃饱彻底养好了的精神的唐今再进宫觐见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那已经处理好了大部分政务,只剩下手里几份奏疏还在看的,她那勤政贤明的好太子殿下。
“殿下。”唐今入殿刚开口喊了一声,那原本低垂着一双狐媚墨眸便霎时掀起,目露凶光地朝她看来。
明明前一刻还装得跟完全没注意到她似的。
唐今环顾四周,不出意外地发现周围的宫人都已被挥退,遂也就改口,“灵芝。” 神道丹帝
小主,
裴令之这才小小勾了下唇。
他正欲放下手里的最后一份奏疏,顿了顿,又转而将之递向唐今,“可要检查检查,孤做得如何?”
“下臣不敢。”
她又开始这般。
裴令之顿时冷了脸,语气也凶了起来:“别让孤说第二遍。”
唐今微叹一声,也只能上前,接过了裴令之手里的奏疏。
她翻看之时,裴令之便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
见她始终未曾皱眉或是露出别的表情,他便知自己处理得应当还算合适。
带着些不可让他人知晓的小心思,裴令之将其余的奏疏也都摆到了唐今面前。
唐今扫了一眼,也就一一拿起那些奏疏查看起来了。
裴令之初撑着脸颊,目光悠懒地等她。
可等着等着,他就皱起了眉。
……她夸他两句便是了,怎么还真看起来了?
他不就是为了做她要的明君,为了等她夸上两句,才忍着没直接去找她,而在这里装作有多勤政的样子处理这些奏章的吗……
她怎么真看起来了?
心里头顿时堵得有点不上不下,可偏偏还是他自己叫她看的……
裴令之又盯了她一会,目光从清明逐渐转向幽怨,见她始终不为所动还一脸严肃地看着那些奏章,他也不干了。
他站起身,将椅子让出,“奏疏还多,爱卿坐这,慢慢看?”
唐今抬眸,视线掠过旁边就有的普通椅子,又落回裴令之脸上那眉弯眼弯,红唇也弯的真如狐狸一般的笑容上。
默然片刻,唐今还是坐上了他的那把椅子。
而她坐上的下一刻,裴令之也坐了上来。
唐今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什么话。
因为裴令之靠坐在她的怀里,好似也只是无聊,随便坐坐而已,并未做什么不该做的。
——那才怪了。
老实了没有半盏茶的时间,裴令之便开始了。
跟坐得不舒服似的在她怀里挪挪位置。
跟手里闲不住似的扯扯她的衣衫,卷弄卷弄她的发丝。
最后再像是困倦发懒似的,将脑袋靠在她的耳边颈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呼吸轻蹭……
“……殿下。”
唐今不得不抓住了他抵在她腰封上悠悠画着圈的手指,“不是说好,要做明君的?”
哪有明君会在勤政殿里,在一众奏疏之前,这般勾引下臣。
可裴令之却不觉得自己这般做有什么问题。
他已经处理好了一个明君该做的事,剩下的时间……
温热悠慢的气息轻轻吐露在唐今的耳边,“朝上孤已做了你要的明君,到你身下,还要孤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