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法再和纪韫沟通。
“爸。”
纪父加重了脚步。
“爸——”
伴随着一声轮椅急促滚动而发出的异响,身后忽而传来了人重重摔倒在地的声音。
纪父脚下微顿。
侧翻的轮椅只剩下一边的轮胎还在空空打转,那样细微的声音在此时此刻竟也成了最为刺耳的存在。
或许撑起了身,或许就那样狼狈地趴倒在地上,纪父听见青年颤抖着的,撕裂而虔诚的乞求:“爸,所有的东西我都让给弟弟,你把她还给我,好吗?”
头顶的灯光像是在缓慢晃动。
纪父忽而被一股浓重的疲惫笼罩,连开口,都变成了一件极为耗费心力的事。
几次反复张口,几次反复失去声音后,他才终于将那句话缓慢说出:“你的弟弟,我的儿子,已经死了。”
身后安静了下来。
而片刻后,是一声沉重的闷响。
砰。
砰。
砰。
一声紧接着一声,一声更重过一声,像是呆滞空洞的,毫无其他处理办法了的机械,他只能不断重复着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笔直的背脊佝偻弯曲,苍白的额头在地面上碰出红。
那通红的眼眶里氤氲着水雾,却又什么都砸不出,只空空荡荡寂然一片,愣然地盯着眼前的某一点,没有聚焦。
纪父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楼梯间里,可在那叩在楼阶前,一声声不断重复的闷响,却始终没有停下来过。
偌大的别墅里安静得只能听见这唯一的响声。
佣人们隐藏在暗处,不敢说话,不敢上前,就那样看着那道的身影一次一次不断地撑起身,低下头,匍匐在冰冷的地面,微贱得像是坍塌在泥土里的蝼虫。
砰。
地面上溅开血。
肮脏的,印开花的样子。
像是摔裂破损的瓷器,扭曲的裂痕在苍白的肌肤上绽开,扩大,越来越深。
砰。
纪韫的身影晃了晃。
片刻,他撑起身,再次叩了下去。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