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今喊了他两声,他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把饭吃了,就又睡了。
那状态瞧得唐今都有些皱眉。
不过接下来的两天,连着又给胡女喝了两天的药后,唐今发现了。
他这浑浑噩噩的状态不仅是烧得,还有一点是那风寒药的缘故。
大概是胡女这次病得实在太严重,军医开的药,药性也比之前猛了,副作用也大,所以胡女一喝完药就会晕乎,想睡觉。
但好在,药的副作用虽然大,药效也确实是好的。
喝了三天,胡女的咳嗽就明显开始减少了。
喝到第五天的时候,他的体温已经渐渐接近正常,额头虽然还有些热,但也不至于烫手了。
除了鱼,唐今也又去买了几个鸡蛋来给胡女补身体。
病气减退,胡女看着精神了许多,也又有精力来折腾唐今了。
唐今好好给他剥了鸡蛋,递到他嘴边喂他吃。
他乖乖张口吃了就行,但每次一口咬下去,他总要碰一碰唐今的手。
一次两次唐今还以为他是不小心的,但每次都碰到,咬到,唐今就知道他是故意了。
唐今看他,他就靠在枕边,苍白的脸衬着漆黑的发,一双翠绿眸子幽幽映着她的身影,半分心虚都瞧不见。
唐今最后看了他半天,也只能转回头去自己生闷气,“我手不干净。”
笨陈人……
胡女眸色泛凉。
哪有生气了还不说是对方脏,而要说是她自己手脏的……
生气都生得这般笨。
胡女要是汉话好些,这会可能都忍不住想要告诉她到底该怎么表达她的不满了。
可惜他的汉话水平实在一般……
胡女微微偏了下脑袋,视线还直直落在唐今的脸上,再开口,他声音也慵哑:“我喜欢……不干……今。”
好好的一句话,中间的两个字,他却刻意说得含糊不清,人耳听起来,就只能听清首尾那连起来的四个字。
唐今顿了一下,拧着眉头去看他。
胡女也没避开她的视线。
只是见她眉头紧拧,唇也抿成一条直线,那么沉沉看着他不像是高兴,反而有些严肃的样子。
他也重新开口,摆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不干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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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不知道自己刚刚有哪里说错了。
他的表情冷淡,那一点疑惑从眼尾挑起,都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倨傲——就跟他平时的表情一模一样,根本看不出什么区别。
唐今觉得有些不对,但她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良久,唐今撇过了脑袋,没有再多想。
也许真的只是他无心说错了吧。
毕竟“不干净”这个词他之前并没有说过。
唐今又认真教了他一遍:“净。不干净。”
“不干净。”胡女很乖地跟着学了一遍,然后,“我喜欢,不干净。”
唐今又皱眉,“乱吃不干净的东西会生病。”
胡女像是刚刚才学会这一常识的稚童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坐起身,微眯眼眸去打量唐今:“唐今,不干净?”
她当然干净了。
唐今皱眉,营地里虽然条件困难,但她平日还是很注意卫生的。
“我干净。”冷冰冰地这样说了一句,唐今看着胡女就又要再说什么。
但她还没说出口,胡女就忽而又凑近了一点。
他那张脸靠过来,唐今下意识地往后躲,脑子一时间断了线,也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而胡女盯着她的眼睛,伸手过去,抓住了她的手。
不等唐今反应过来,他便又开口,用那嘶哑的嗓子,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说:“我,喜欢,吃,干净,唐今。”
唐今:“……”
简单的汉话字眼,拼凑在一起,就变成了一句话。
虽然这句话听着有些……破碎,可整体的含义,却好像表露得很清晰。
但……
不对……
唐今重重抿唇。
她刚刚要跟他说的不是……不是这个。
她刚刚要跟他说……
她要跟他说……说什么来着?
唐今看着胡女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颊,看着他脸上晕着的淡淡胭粉,嘴张了张,却感觉自己好像被绕进了一个走不出去的迷宫里……
在唐今还迷茫之际,那将她绕进这个迷宫里的坏人,却已经凑了上来。
他病还没好全,额头都还是有些热的。
他凑近的时候,唐今就察觉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热意。
那双翠绿的,清冽幽沉的凤眸里,她的面孔在逐渐放大。
唐今回过神,立马就意识到了,他好像是又要亲她。
眉心皱起,唐今几乎是立刻就伸手把人推开了。
但她的手抬起,那倾身靠近她的胡女也停了下来。
那双凤眸明明一直看着她的,但在她脸上定了一下后,就忽而往上移,像是看见了什么东西。
他伸手,从她头发上拿下了一根东西。
“唐今,不干净。”他拿着那根不知何时沾到唐今头发上的干草,朝着唐今晃了晃,便悠悠倚回床头,用那双上挑的凤眸凉飕飕地看着她,讽意十足。
唐今顿时抿住了唇。
好半晌,她冷淡开口,丢给了胡女几句话:“你脏,你还臭。你已经好些天没洗了。”
他这段时日病得厉害,不能受寒,都没有洗澡,他这么天天在被子里捂着,肯定比她要脏。
丢下这么几句笨拙的话语,唐今就直接起身走了,不再理他。
而胡女靠在床边,倒也没有去看她,视线一直落在自己手里的那根干草上。
干草在指腹间搓过来,搓过去,像是无聊似的。
他低垂着眸子,好一会,才低低念了一句:“笨……唐今……”
像是为了掩盖什么。
但那从微乱的发丝间露出来的,像是被扫上了一层胭脂般红红的耳尖,却又已经将他的心里所想尽数暴露。
……
唐今的闷气一向生不太久的。
特别是又过了几天,那身体好了许多,只是偶尔还会咳上那么一两声的胡女下地,又不知从哪打来了两只鸟跟一窝鸟蛋给她后,她那点闷气就彻底散了。
她没有那般好哄。
但是两只鸟加一窝鸟蛋,不仅可以她们自己吃,还可以拿出一半卖给别人……
她甚至还能留出半只鸟烤干了,叫人带去城里给阿林。
又有钱又有吃……唐今那点被胡女说“不干净”的闷气也就生不起来了。
倒是胡女,本来心情还算可以的,看见她居然这样就被哄好了,都有些不太高兴了……
她这般容易哄,他都不敢想,要是旁人拿了金银来哄骗她……
虽然也知道,她并不是真的那般好欺负的,但看她这样,胡女就忍不住往最坏的结果上想。
而越是那么去想,他的脸色就越黑,越沉。
待回了狐勒兰,他定要用金子把这个笨陈人给埋起来,让她日后都不要那般轻易被哄好……
看着那拿着卖完一窝鸟蛋收获的三枚铜板,认真擦拭着的唐今,胡女冷冷想到。
——但再怎么想,那都也只能是日后的事了。
现在的他,还就只能拿得出铜板来给这个笨陈人。
这么一想,胡女脸色又冷。
冷着冷着,他也忍不住用那蹩脚的汉话,拼拼凑凑地问唐今到底为什么这般喜欢银钱了。
小主,
唐今当然不可能跟他说,自己攒钱是为了给阿林赎身了。
上次胡女跟她闹,好像就是因着阿林……
她要是实话跟胡女说,估计好了这么两天的胡女就又要跟她闹起来。她真的不想跟他闹了。
唐今最后就只回了胡女一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