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咽了下口水,维持着欠打的笑容,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话虽如此,打架我不是很擅长啊,等下还是把脸护起来吧,免得我惊为天人的小脸儿受到伤害,这可是炎国的损失。
...
...
等了半天,也不见她扑上来,她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手也慢慢地垂了下去。
她看着地上的狼藉,沉默着,末了,她笑了笑。
笑...
那算是笑吗...
哀莫大于心死,我能感觉到,在这一刻,面前这个叫做路时花的少女似乎死去了。
她平静地对我点点头,没有多说任何一句话,她最后看了眼地上的漫画书页,转身打算离开。
不,不能让她走,不然计划就失败了。
我拉住她的手,试图阻止她,可她的手劲好大,轻易地将我甩开。
我看着她的背影,有些焦急。
老爹告诉过我,有些事情必须要抓住机会,过程不太重要,哪怕再丑陋也有补救的机会,达成最终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所以我放下了淑女的矜持,提起裙摆助跑后,一个飞扑打算跟路时花扭打一下子,虽然看她的手劲儿,我可能会被揍一顿。
但她就好像背后长了眼睛,微微侧身,而后一个云手就将我扯了回去,让我稳稳的落在地上。
可是,我的裙子被花园里的树枝刮破了。
足够了,这就足够了,既成事实已经达成,剩下的就是激怒她了。
我厉声喝道:
“路时花,给我停下来,否则我会把你让我受伤的事情告诉路家家主,也就是你的父亲!”
她停下来,像个木偶一样,僵硬的转过身,眼底尽是怒火。
那是我第一次从她眼底看到如此纯粹的情绪。
什么嘛,这不是会生气吗。
我安心了。
——
...
——
之后的事情很简单。
她终究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哪怕从小经历的教育再变态,她也是个有小孩子心性的人类,愤怒是刻在人类灵魂深处的本能,
具体来说的话,她那一刻大概抛下了所有束缚她的锁链,像只疯了的小狗朝我扑过来。一拳一拳,哭着,大喊着,拼命打着我的脸。
“为什么不放过我!时花还不够听话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的哭喊和嘶吼到了最后,多了些意义不明的解脱。
我自然不会怪她,因为我把她最宝贵的东西破坏,并且我这个罪魁祸首还如此咄咄逼人。
哪怕换个有城府的大人来恐怕都会变得极端愤怒吧,更别说她这个才八岁的小屁孩了。
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计划很顺利地进行着。
不愧是老爹,他告诉过我,人类在极端愤怒的时候,会变得极端愤怒,真是至理名言。
所以我被揍了一顿这件事,是理所应当的,我也做好了准备。
话虽如此,这小妮子还真能打。
给我李宁都踹开线了。
数十分钟之后,奄奄一息的我和力竭躺倒在地的路时花被司仪发现,大惊失色的他把我们两个扛回了宴会厅里。
老爹心疼地抚摸了下我被打的不成样子的脸,说我是个笨蛋,怎么能用这种笨办法。
然后他借机发难,滔天的怒火直指路家家主。
我从未看过老爹如此愤怒的样子,在他的盛怒之下,宴会方才和睦的气氛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言的恐惧。
炎国唯一的掌权者的怒焰,对他们而言自然是相当恐怖的事情。
老爹说要把路时花扣留到我们炎家。
小主,
路家家主的脸色很难看,但也只能点头。
他盯着一脸疯狂试图扑向我的路时花,又看了看几近昏厥的我,摇了摇头。
到了最后,他也没有跟自己的女儿说哪怕一句话。
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因为脸实在是太疼了,血污染红了我的眼睛,而且我总感觉头上有热乎乎的液体,之后失血过多,我就昏倒了。
路时花的家世虽然有钱,但商人无论如何都掰不过政治家。
想必,路家希望用自己女儿联姻政治圈子里的大佬,也抱有渴望政商联合的想法吧。
还好老爹聪明,防患于未然。
老爹在宴会后跟路家签了合约:
在路时花成人之前,都会被软禁在我们炎家,其他一切外人不得干扰或置喙炎家对她的惩罚,处置。
看那个姓路的老商人咬牙切齿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开心。
老爹后来找一直很敌视我的路时花谈了一次心。
谈了什么我不知道,老爹也没告诉我,我也不关心。
只是从那之后,每次见我都一脸愤怒的女孩再次变成了阴暗可怜的小兔子。
畏畏缩缩的,就好像随时都会受到惊吓逃跑一样。
老爹给她安排了学籍,让她上学,跟我是一所学校。
小学,初中,她一直在我屁股后面当跟屁虫。
不过于我又有何干?
她得救了,后面的事情就不该再归我管,她的人生理应由她自己负责,老爹跟我本就是为了给她自由才设下了那个不算计谋的计谋。
哪怕她因为一直跟着我的原因而交不到朋友,也与我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没有。
没错,我帮她那是理所应当,我当然不打算要她报恩。
因为她是炎国人,既然是炎国的子民,那就是我的子民。
哼哼,毕竟我可是未来将要君临炎国的女帝,不愧是我!就是厉害!
况且,哪怕路时花是个不漂亮的小女孩,我也会出手相助。
因为我姓炎,老爹说过,这个姓氏代表着社稷万民对我们家族的信任和依赖。
从那之后,我在她的面前一直维持的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的冷酷。
因为哪怕我的初心是好的,我也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
我摧毁了她跟她母亲之间最后的回忆。
所以,我决不能跟她成为朋友,我没有那个资格。
冷酷无情的十二月....
等一下,听起来还蛮酷的诶!
嗯,以后就用这副面具吧,相信老爹会理解我的。
顺带一提,那个猪肘少女跟叫阿七的男孩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是谁,搞得我都快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了。
叫苏什么的大叔后来被老爹查了贪污,锒铛入狱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这次的日记就写到这里吧,以后也不再写日记了。
这种东西,只有温柔的炎十二月才会写。
对我来说,却是不需要的东西。
——
...
——
四年过去了,偶然间发现了过去写下的这本日记,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烧掉的好。
毕竟有些事情还是埋在岁月里更合适。
我叫炎十二月。
我现在十二岁。
我很厉害。
以后,我也会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