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还真是...可怕的事情...”
她望着雨幕化作的黑暗,自言自语。
毕竟事实就是如此,不是吗?
如果是无意识的躺在病床上,那倒还算一种温柔的结局。
可是如果变成那种保有意识,拖着残躯,需要让众多无关人员照顾的人...
想到这里,陆时花就压力大到想要呕吐,毕竟她是真的不习惯给别人添麻烦。
不过类似于沈七叶这种跟踪狂变态的话,另说。
即便如此,她也觉得,能被沈七叶劝下来真是太好了。
不过也请不要误会,并非陆时花恐惧死亡。
嗯...倒不如说,她恐惧的是沈七叶所说的那个可能性。
“被死亡所背叛...吗...”
她小声重复了句记忆中少年说出的那句话,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他当时的表情。
——
平静的微笑。
就像是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一样...
——
陆时花凝望着窗外无边的漆黑色暴雨,轻轻捋了下自己的鬓发。
她总觉得雨中,有一双漆黑色的眼睛同样在回望着她。
所以说轻生这件事,其实需要确保的是成功率高的方法以及...
以及不被任何人发现的决心和勇气。
是啊,其实说到底,这是一件相当私密的事情。
陆时花心想着,稍微调整了下姿势。
硬要说的话,在她看来,这其实是一件等同于性行为的事。
毕竟,爱情之所以选择性作为极致的表达手段,就是依据于它极端的外在私密性和内在开放性。
而轻生同样如此。
真正决定轻生的人,都不希望自己在进行这一行为时被别人发现的吧。
毕竟若是被发现了,就会亵渎这一行为本身的神圣意义。
通俗来说,在别人眼里,就会变成一场作秀。
恰巧,性也具有相同的特点。
所以,她认为才会有为爱殉情这种说法。
以死亡代表爱,最终跨越了性。
故此,她觉得殉情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题外话,她最爱的戏剧是威廉.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死亡真是最极致的美丽...不知道何时,我也能...”
陆时花的思想正在无意识的陷入黑暗。
就在她即将再次被孤独感包围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花。”
沈七叶用力合上了书,巨大的声响将她从黑暗中拉了回来。
她只是面色平淡地回头看了眼,并未说话。
“虽然这是我的现学现卖,不过为了满足我微不足道的虚荣心,你可以陪我玩个游戏吗?”
沈七叶放下书,喝了口水。
“满足虚荣心...你倒是耿直,无妨,要玩什么?”
陆时花回过头来,说完后继续看着窗外的雨发呆,显然不是很感兴趣。
“说是游戏,其实只是某种心理测试罢了。”
他放下水杯,微笑道。
“我明白了,你说吧,我在听。”
陆时花轻声说。
——
“假设,现在你的面前有一个凶神恶煞,手持沾着血迹的斧头的人,他恶狠狠地询问你朋友的下落,你会作何选择?如实告知?亦或是说谎?”
沈七叶站起身来,走到陆时花背后看着窗外的雨。
他总觉得窗外有双漆黑的眼睛在回望着他。
“首先,我没有朋友。”
陆时花断言。
“其次,我知道的,这是伊曼纽尔.康德提出的斧头问题,其目的在于引出他的‘绝对命令’概念。”
她继续道,似乎并不对这个问题感到困扰。
而沈七叶好像也不在乎这一点,他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些许玩味的微笑。
“是吗小花,既然你知道绝对命令的概念,那么想必你也知道,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了。”
陆时花点点头,有些疑惑。
“我既然会这么说,那么我当然是知道的,沈七叶,我不明白你为何要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
上钩了。
——
沈七叶背着手站在陆时花身侧,一双墨色的眸子被刘海盖住,陆时花自然看不见其中蕴含的情感。
他收起方才的吊儿郎当,轻声继续道:
“虽然你知道正确答案,但即便如此,我也要问你,小花,你的答案是什么?”
他面对着窗外,似乎是在看着漆黑的暴雨。
“你会如实告知?亦或是说谎呢?”
——
究竟是沈七叶想要看穿这位少女才提出的这个问题呢?
还是说,他已经看穿了这位少女的本质,才会提出这个问题呢?
话说回来,这两位高中生未免太犀利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