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踱步到苏靖面前,伸出干枯的老手,握住苏靖的手腕。
苏靖想要夺回手臂的控制权,可老人的力气竟然出奇地大,如同无法撼动的巨山。
苏靖的手臂,连同手里的尖刀,此刻都在老人的掌控下,动不了一丝一毫。
而老人却气定神闲地用另一只手喝茶,仿佛只是捏住了一枚棋子。
直到这一刻,苏靖才感受到夏守身上散发出的可怕气场。
夏守回头看了眼女儿的遗照,满目萧然。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心气再去和小孙女的生父争什么了。
小孙女是个懂事的孩子,看到爷爷和爸爸因为自己争吵起来,她一定会很伤心、很自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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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叶儿就跟你回去。”夏守不由分说地从苏靖手中夺走刀,“此外,我会让炽阳定期从家族基金里拨款,用作叶儿的生活读书费用,但名字这事......不管是法律上还是家里,都得缓一缓。”
夏守说完,又下意识地看向小孙女的屋门口。
那里空荡荡的,已经没有了人影。
苏柏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跟着父亲回到了都容市。
她已经不太记得清离开那晚,那个说会一直陪着自己的爷爷,有没有来送她起飞。
她也记不清一路上父亲到底说了什么,只记得父亲在自己耳边痛骂夏家的人。
她一路上都在哭,哭得很伤心,她觉得自己是被爷爷抛弃的孩子。
可即便是这样,那束爷爷送给她的花,也还死死地被她护在了小熊乔治的怀里。
因为她觉得爷爷一定会来接她的。
爷爷在别人眼里是无所不能的龙、是宰相,所以爷爷一定会遵守诺言,来接自己回家。
但事实是,并没有。
回到都容市之后,父亲转手就把他交给了另一个人,二伯。
二伯此刻在她面前,也一改往日的慈眉善目,变得无比严厉。
二伯说,今后她和父亲能过什么样的生活,就全靠她的表现了。
她被送到了一个类似军营的基地里,里面到处都是比她大六七岁的孩子。
这些孩子都是无家可归,被夏家福利机构接收的孤儿,自愿报名来参加的训练。
在那里她被剃掉了漂亮的长发,和男孩子们一样接受残酷的训练和挑战。
别的孩子们在坚持不了后就能立刻离开。
而她却只有每天达到二伯的设定的目标,才能拿到自己和父亲的生活费。
没有天赋的孩子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基地。
最终只有包括她在内的少数几个人留了下来。
这时候,基地开始训练他们格斗、暗杀、渗透、军事理论,同时还教给他们的数学、金融、物理、化学和语言这样极为的复杂知识。
对于那几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来说,即使再有天分,也很难在一年之内将这些知识融会贯通,彻底记在脑海里。
可只有五岁的苏柏却有如神助,她的学习能力极大地超越了其他孩子,从所有人中脱颖而出。
二伯也遵照承诺,没有吝啬拨给她和父亲的生活费。
而父亲呢?他什么也不做,既不找工作,也没有想办法赚钱。
他没日没夜地在家里酗酒,喝醉了之后就会大吵大闹,扔砸东西。
所以小苏柏很害怕回家。
因为她回家之后,只会被父亲的怒吼和打砸吓到。
家里的家具换了一轮又一轮,过不了多久就会被父亲砸得稀巴烂。
苏柏很害怕,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抱住自己的乔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装睡。
她会做梦,梦见远在燕京的爷爷,梦见柔妹妹。
那个风雨飘摇的傍晚,孤独的小苏柏仰头看着雨,爷爷拿着一束花慈祥地走了过来,告诉她这里永远是她的家,爷爷也会永远陪着她。
而胆子很大的柔妹妹也会过来牵着她的手,带着她慢悠悠地走过拴着大狗的林荫道,去池塘边看色彩斑斓的鱼。
可这样的梦终究会有结束的时候,小苏柏抱着乔治从梦中惊醒,父亲还在客厅外醉呓,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
她才意识到,原来爷爷当初都是骗自己的。
说什么乔治和爷爷都不会离开叶儿......却只有乔治一直陪着自己。
那束爷爷给她的鲜花也早已经干枯了,她只能在黑暗里紧紧抱住自己的小熊,蜷缩着熬过漫漫长夜。
苏柏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重复着过下去。
直到有一天,父亲终于不再只是对着家具撒气。
而是把怒火倾泄到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