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政坊,策天寺。
这座独立于大唐王朝的策天寺,不像其它诸如大理寺、鸿胪寺这样的机构规模恢宏。
也就是布政坊中一座不起眼的偏楼。
夏虎萌推开门后,是纵深极广的深宅大院。
天井中映着长安城的灯火。
那里矗立着一座深漆望楼,被万盏华灯映亮的夜空中,不停有迅鹰的影子掠过。
几只迅鹰眨着明亮的眼睛,灵巧地落在望楼上。
鹰司们眼疾手快地取下短讯,向楼下掷去,再有别的什么要紧物件,会由通传一并取领后,疾步送往寺卿办事的署堂。
楼台间黑影攒动,迅疾如风。
上元节至,整个策天寺比其它皇家机构都要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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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中大部分,都是“胡商纵火案”的原因。
在百姓官家看来是捕风捉影,但落到司掌妖魔之事的策天寺头上,就是正儿八经的大案子。
“小满寺卿。”
“夏将军。”
路过的通传见到了两位,即刻让道行礼。
“押来的胡商呢?”秦尚远问。
“在狱室。”
转到了策天寺深处地下的狱室,当值为他们打开木质大门。
“夏少卿已恭候多时了。”当值说。
“小满哥哥,虎萌阿姐。”
甜到人心尖上的一声轻唤。
靥面簪花的夏蛮儿正站在狱室冰冷黑暗的监牢前。
烛火将她绰约的影子拉长投在砖墙上,看起来仿佛一朵开在苦寒之地的绒花。
监牢中是几个被束缚在架子上的胡商。
被秦尚远掷刀断手的那个胡人被架在中间,林林总总竟然有十余二十个。
他们身上全是鞭子的伤口,狼狈不堪。
看起来已经受过一轮审讯了。
“这些胡人倒硬气,一问三不知,无论什么都是死守不说。”夏蛮儿向秦尚远抱怨。
“身份查到了么?”秦尚远问。
“都是波斯国人。”夏蛮儿回答,目光扫视过胡人们,“这一双双凶狠的眼睛,看着不像是生意人,倒像是借着做生意的名义,来长安乱事的。”
秦尚远让人打开狱门,准备走进细看。
“小心一点。”夏虎萌眉头蹙了蹙,拉住他的手腕。
秦尚远正想说没事。
却听到了一声细小的“啪嗒”声。
像是什么东西被吸在一起了。
他低头,夏虎萌手腕上系着一只小小晶莹的玉环。
和自己手腕上的小石头相互吸附。
嵌合在了一起。
成对的……狡之牙。
秦尚远心中“咯噔”一声。
和秦厌定下婚约的,是夏虎萌。
难怪这一路上……
见玉坠自行配了对,夏虎萌冷冷的脸上骤然泛起一阵绯红。
她无声撒开了手,默默走到秦尚远跟前。
“我跟你一起进去。”夏虎萌淡淡道。
那张酷似苏柏的、英气的脸,真让秦尚远有些恍惚了。
他没再多说,和夏虎萌一起步入监牢。
秦尚远的目光挨个扫过那些胡商,打量着他们身上的痕迹。
夏虎萌就守在他这位寺卿身后,仅靠眼神就能吓得这些胡商说不出话来,有几个甚至尿了裤子。
这位银虎卫大将军的眼神,比苏柏还要更加冷峻凛冽,毕竟是真真切切在战场上杀过人的。
走到中间那个被他断手的胡商,秦尚远忽然停下。
夏虎萌眼神一动,察觉到了秦尚远的异样。
“怎么了?”
秦尚远伸出手,猛地向上一撑。
这一击痛得胡人一阵惨叫。
秦尚远死死抵住了这个胡人的下巴,露出他伤痕累累的脖颈。
脖子没人能看见的角落。
赫然刺着一抹火焰模样的纹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