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卿,那是右相的公子啊?你这是干什么?”
慕三娘大惊失色。
杨璹的举动,明显是要问罪李林甫的儿子。
一旦出什么事,她可担不起责任。
慕三娘是精明的人,她知道现在朝廷分为三派。
一派以李瑄为首,力主变革。
一派以李林甫为首,力求保守。
最后就是中立派,他们没有领袖,只是不参与变革派与保守派的倾轧中,一心自保。
甚至连宰相裴宽都能算变革派,因为裴宽能成为宰相,李瑄出了很大的力气。
裴宽的孙子、从子,与李瑄相交莫逆。
在表面实力上,李瑄比李林甫强大太多,已经数月没见李林甫的政令传出了。
朝野都在传李林甫在朝堂上举步维艰,被李瑄按在地上摩擦。
从权倾天下的宰相,变成如牛仙客一样应声虫。还不得不将表侄女嫁给李瑄为妾,保全自己。
而李瑄从变法、迁民、纠婚,到慈幼堂、济生堂、新科举。
连续地任免大臣,地方官吏!
无一不在展现自己的影响力。
杨璹是李瑄的爪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李林甫哪怕失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吹口气,就能让慕三娘万劫不复。
“朝廷颁布纠婚法,对违者惩罚。其中有一条,青楼妓女在十八岁之前,不得以任何方式接客,包括陪同权贵郊游。纠婚法从正月正式颁布,给长安青楼半年的改正时间,现在半年早已过去,你们执行了吗?”
“律法规定,若青楼不遵纠婚法之令,重罚青楼。若客人明知妓女不超过十八岁,还与其玩乐,重惩!”
“本官要检验一下,看看百花楼和清雪楼有无十八岁以下的妓女……”
杨璹面色一板,正颜正色地说道。
“这……”
慕三娘惊呆,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朝廷是有这样的律法,但她没有在意。
逼良为娼的事情,灵翠楼这样的第一青楼肯定不会干的。
灵翠楼妓女来源,一般是教坊在籍女子,买的颇有姿色的婢女,还有一些姿色姣好自愿的良家女子。
为了可持续发展,许多青楼的主事都会从小培养妓女。
等妓女十五六岁的时候,再出来接客。
如果客人价格给的高,十三岁也不是不可以。
朝廷的策令一下,明显是让十八岁以下的妓女,都重新归于幕后,等十八岁以上,再接待客人。
本来李瑄还下达一条非常严苛的命令,禁止让青楼购买十八岁以下的奴婢,但最终被属吏劝说取消。
奴婢本就是贱籍,这条法令也意味着挑战自古以来的“贱籍制度”,时机还不成熟。
“杨少卿,这样的小事,您通融一下。”
慕三娘犹豫片刻后,从背后取出一块黄金,试图以黄金贿赂,让杨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知道我是清官吗?知道贿赂官吏的罪过吗?”
“这一块金子,足以让你流放。”
杨璹勃然大怒,一把将慕三娘的手甩开。
他这是执行李相的命令,今天敢拿这块黄金,明天就吃不了兜着走。
“少卿恕罪!”
慕三娘失色,赶紧收起黄金跪拜。
面对杨璹的强势,她再也不敢说话。
只希望这是一次寻常事件,大不了缴纳一些罚金。
“这次就当本官没看见,不要阻拦我了。这是李相制定的‘严打策令’,如果灵翠楼违反律法,准备好罚金吧!”
杨璹也不是冰清玉洁,没有追究慕三娘行贿之事。
他错过慕三娘,径直前往他比较熟悉的百花楼。
大理寺兵卒奉命办事,他们无视李屹的奴仆,直接闯入百花楼中。
一时间,百花楼尖叫连连,鸡飞狗跳。
“敢坏爷雅兴,谁叫你们来的?滚出去!”
李屹摔掉杯子,怒骂一声。
尽管李屹已经结婚生子,但他依旧不该习性。
他的父亲是首席宰相,这些连禁军都不是的执法兵卒强行闯入,让他在朋友面前很没面子。
大理寺兵卒置若罔闻,他们拔出刀,控制现场,等杨璹到来。
李屹等只能骂一声,面对白晃晃的刀子,真让他们上,他们也不敢。
“是你!杨璹……”
杨璹入场后,李屹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个二五仔曾经和他喝过酒,最后背叛父亲,投靠他的一生之敌李瑄。
看到杨璹,李屹就想到一些不美好的回忆。
曾经和他一样游手好闲的李瑄,短短几年就成天下皆知的宰相、天水王,而他现在只能领一个从八品下的闲官,在这灵翠楼中买醉。
他曾经看到李瑄的车驾,和他父亲一样,有金吾卫开道。
哪怕李瑄坐在马车上,他也得绕路,生怕被李瑄认出嘲笑。
“大胆!八品官遇到四品官,竟敢直呼名字,右相没教过你礼仪吗?”
杨璹有李瑄撑腰,对李屹直呼他的名字非常不爽。
“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屹看周围的兵卒,颇为忌惮。
“奉李相之命,京兆府和大理寺对长安青楼突击检查,惩治不法。”
杨璹朗声说道。
“哼!”
李屹没听懂杨璹的意思。想到父亲最近对他们的警告,牵扯到李瑄,他忍气吞声,不想惹事生非。
冷哼一声后,杨璹带着一众纨绔子弟准备离开百花楼。
“慢!八郎等需要等待。”
杨璹令兵卒挡住李屹等纨绔子弟的去路。
“难道我有罪吗?”
李屹反问杨璹,他被气笑了。
在他看来,杨璹就是小人得志,曾经在他面前客客气气,现抱上李瑄的大腿,就敢蹬鼻子上脸。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杨璹沉声说道。
“你什么意思?”
李屹很生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