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光耀是我想弄丢女儿的吗?当初要不是你,我会赌气去乡下?”
楚母说着捂住眼睛,肩膀耸动,水泽沿着指缝流出,楚父看着一阵心疼,叹了口气,伸手去揽楚母的肩膀,她恼怒甩开了他的手,梨花带雨的面庞,无声控诉他的无情。
“我不是怪你。”楚父靠近楚母,温声细语哄着:“悠然到底是我们的女儿,这些年我们亏欠她太多,即便无法做到一碗水端平,物质上也要尽量补偿她。”
听着丈夫这么说,楚母也有些动容,却还是嘴硬道:“她回来的这两月,我又不缺她吃穿。”
瞧着妻子的态度软化,楚父把人揽进怀里哄:“话是这样说没错。可你要明白老爷子极看重血脉,一旦我们做的过火,他很可能越过我们一家,把股权直接转移给悠然。”
“股权是凝萱和景行的,陆悠然有什么资格拿?”提到股权楚母心提到嗓子眼,漂亮的杏眼睁大:“老爷子不会这么糊涂吧?”
楚父目光顿了一下,头一次觉得,他有点看不懂她。
陆悠然怎么说也是楚家血脉,股权有她的一份在正常不过。
妻子反应这么大着实有些始料未及。
楚父按捺下心里的不舒服,拍了拍楚母的肩膀:“我只是做一个假设,你别这么激动。”
楚母哼一声撇过头。
“景航已经知道卡的事情了,咱们家又不缺那点钱,你明天把卡还给悠然。”
楚母眸光闪了闪,神色有些不自然。
楚父见她这反应,以为是不愿意,轻笑一声,又好声好气哄着。
虽说楚父在经商上没什么能力,但在家庭方面不失为一个好丈夫,在内对妻子千依百顺,在外从不乱搞男女关系。
两人从校园到婚纱,感情稳定,这些年一直恩恩爱爱。
“老婆,我知道最近这些事,给你心理造成了阴影。等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好了,我带你去国外散心……”
楚父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见妻子依然无动于衷。
眉头蹙了蹙,有些烦躁。
“这事你到底怎么想的?”楚父扯了扯领带,心烦意乱坐在床沿。
“我……”楚母虽然爱耍小性子,但深谙见好就收。
眼看丈夫耐心告罄,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细腰一扭,挨着他身侧坐下,轻声软语:“不是我不想给那卡,而是那卡被我给凝萱。”
楚母把实情说开,就越发有底气。
她不觉得自己把卡给凝萱有错,毕竟学艺术哪哪都需要钱。
有了那笔不菲的钱,凝萱办事也方便。
“你把卡给凝萱了?”楚父从床上站起来,眼睛蓦然瞪大,“你这事办的……”
楚父用手按住太阳穴,才不至于让自己暴走。
他知道妻子偏心,可偏成这样,属实有点离谱。
“那是悠然的东西,你给凝凝做什么?咱们每个月给凝萱三十万零花钱,怎么也够她平时的开销了呀!”
楚母本来示弱,一听这话,老大不乐意,绷着脸:“给凝萱怎么了?她不也是你女儿?她现在的钢琴老师可是着名的史蒂芬,一节课还不得好几万?”
“王燕。”楚父脑仁突突跳,“我不想和你扯这些,景航已经发话,属于然然的东西,必须完完整整还给她。”
楚母幽怨的神情颓废下来,侄子的手段她是清楚,一旦他将对付外人的手段用到他们身上,二房没人能承受住他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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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心有不甘,但不得不照做。
“我一会去找凝萱。”楚母不情不愿哼了声,沉思了一会,冷不丁开口说道:“里面的钱可能花了一些,一会从你的账面转过去。”
见妻子终于妥协,楚父狠狠松了口气,面对心爱的人,态度到底强硬不起来:“这事就到此为止,以后下不为例啊。”
楚母哼了哼,默默背过身,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又默默给陆悠然记一笔。
***
楚家这出大戏,陆悠然不知道,她这会正认认真真做题。
经过一个礼拜的磨合,她已经适应高三节奏。
现在的陆悠然像一个饥饿的旅人,每时每刻都在疯狂汲取知识。
连续好几个小时的高强度做题,陆悠然眼睛有些难受,她伸了个懒腰,起身去拿眼药水。
滴完眼药水后,酸涩感减缓很多,她重新坐回书桌。
不知道胳膊肘碰到哪里,搁在卓沿的牛皮纸袋,“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陆悠然俯身去捡,页面堪堪翻到闻清雅原生家庭介绍,闻父是当地小有名气的艺术家,英俊帅气,浪漫多金。
闻父对闻母一见钟情,对她展开热烈追求,经过三年恋爱长跑,两人修成正果,次年生下闻清雅。
婚后两年十年如一日,恩爱有加,是一对令人羡慕的模范夫妻。
可在闻清雅十三岁时,闻父外出采风,意外跌入山崖。
丈夫去世后,闻母大病一场。
等病好之后,转身就嫁人。
闻清雅还没从父亲去世的噩耗中走出,就被迫接受有继父的事实。
再婚后,温柔贤淑的闻母,变得暴躁易怒。
那个重组的陌生家庭里,磨去了闻清雅所有的棱角。
虽然人们常说人类的悲欢并不能想通,但是这一刻,陆悠然仿佛能感受她的绝望和无助。
陆悠然眼睫颤了颤,仰头眺望星空。
重来一次,她能扭转闻清雅结局,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陆悠然吸了吸鼻子,哑着声音:“姐姐你去哪儿了?”
没人回答。
“我们还有相见的一天吗?”
回答她的是呜咽的风声。
陆悠然咬了咬唇,眼神坚定:“我们会相见。”
“一定会有再相遇的时候。”
陆悠然叹息一声,把牛皮纸袋收起来,决定明天去实验中学一趟。
另一边。
在一处僻静阴冷的小巷,闻清雅狼狈趴在臭水沟里。
她眼神麻木望着星空,像一个没感情的提线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