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门关闭的一霎那,春妮的五指紧攥成拳,听得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院子很大,三间正房,东西两侧都是厢房。
后院是牛棚马圈。碾子磨房。
院子靠近东墙下,有一棵老榆树。
树干足有一人合抱那么粗。
此时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正坐在树下,聚精会神的扎滚笼。(捉鸟的笼子)
那人瘦的吓人,眼窝深陷,一身湛蓝色的粗布衣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
要不是他一双细长的手,在不停的动弹,都让人怀疑那是竹竿挑着衣服的假人。
他头上的树杈上挂着一个鸟笼。
两只红顶的苏雀,在里面上蹿下跳,啾啾的叫个不停。
“三少爷,您这两个鸟油子叫的可真欢实!”
邱强在离三爷井连海十步左右的距离站住了。
腰微微弯着,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和在外面趾高气扬的样子判若两人。
邱强和井家是表亲,按辈分,三少爷还得叫他一声表哥。
这个三少爷的脾气,邱强是摸的熟透,家里啥事都不关心,没事就鼓捣他的苏雀笼子。
最喜欢别人夸他的鸟好。
果然井连海抬起头,嘴角抽了抽,露出了一点笑容。
眼睛在春妮的身上扫了一眼。
“又上哪儿做孽去了?”
邱强低垂的着头,讪笑着:
“三少爷说的哪里话,这个是老太太给孙少爷买的团圆媳妇!”
“哦!”
井连海停下手上的动作,好奇的招了一下手。
“领过来,让我瞅瞅!”
邱强摆手把两个护院的家丁打发走了。
然后对着春妮小声说:“春妮呀,过去吧,三少爷要看看你,小心回话,三少爷的脾气可是不大好的!”
邱强的话,让本来就紧张的春妮更加局促不安了。
她跟在邱强的后面,短短的十步距离好像走了很久。
“抬起头,让我瞅瞅!”
声音有些许的嘶哑,像他爹抽多了老旱烟。
春妮慢慢的抬起头,对上一双黯淡无神的眼睛。
一张青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春妮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这个人虽然是在笑,却让她感觉瘆的慌。
“三少爷!”她小心的打了招呼。又赶紧低下头,不敢一直盯着他的眼睛。
心却像擂鼓一样响个不停。
半天没有回音,春妮胆怯的抬起头,看见井连海又低头摆弄他的鸟笼子去了。
他不说让走,邱强也不敢把春妮领走。
半晌,井连海淡淡的说:
“那个淘小子还算有福!你不用管我叫三少爷,该管我叫三叔!”
然后摆摆手:“走吧,老太太还等着呢!”
春妮转身走了两步路,身后传来叹息声:
“挺好的孩子!可惜是个苦命的!”
……
到了正房,邱强推开外屋门,走到东屋门口站住了。
“老太太,朱家的闺女到了!”
屋里传来一阵烟袋锅子磕打炕沿的声音。
一个懒洋洋的女人声音传出来。
“进来!”
邱强推开东屋门,春妮紧跟在后面,进了屋。
屋里很宽敞,只有一铺南炕。
炕稍上摆着一个柜子,长度比炕短一尺左右。
上面镶嵌着淡绿色的瓷砖,是荷花的图案。
烟囱桥子上面并排摆着两个木头箱子,上面堆着瓶瓶罐罐。
一个大陶瓷花瓶里面插着一根鸡毛掸子。
地上是一张八仙桌,左右两把椅子。
屋里收拾的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