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颐卿笑着点了点头:“补给你的。”
明明笑容淡淡,明明说得平淡无奇,臻璇就是心中一酸,眼中有了薄雾,再看向那镯子,视线也模糊了。
这是玲珑阁师傅的手艺。
那年她把九姑太太给的金镯子给熔了,请臻琼画了一整套头面图样拿去打,又把钗子与镯子给了臻琼作谢礼。因而这一套头面臻璇手中的并不齐全。
新婚时夏颐卿曾问起过,也说过要再与她打上。可臻琼新打的那一套都已经好了,她的这两样还不见动静。
原想着可能是夏颐卿忘记了,对她来说,也不是非要不可的东西,便没有开口再提,却不曾想到,竟是留着到了今日再给她。
轻轻抚着手中的镯子,臻璇弯过身子往夏颐卿肩上靠了靠,含笑道:“谢谢。”
情意绵长时刻,谁也不愿意提起那些扫兴的事。
高妈妈备了一桌子晚饭,夏颐卿晓得臻璇酒量不行,这里也没有备果酒,只叫臻璇酌了两小杯就再不给了。
臻璇知道醉酒之后头痛难受,也不坚持,自顾吃菜,也是惬意。
又过几日,云在和昼锦的勤劳总算有了些成果。
有一家金器店对方显余家的有些印象。
那家的掌柜的姓李,方显余家的曾给了他们几颗金裸子,说要打成一个金锁。
正在说生意的时候,进店来的另一个客人认出了方显余家的。
李掌柜当时就有些不高兴了,明明是夏家的仆从,夏家在京中也有铺面,为何不去照顾自家生意,反倒要在别处打?莫非是要故意找事不成?
方显余家的赶忙否定,说是主家赐的金裸子,他们本该好好收着,实在是孩子体弱多病,想打个长命锁去开了光戴上,家中没有别的金器,只好熔了金裸子。
李掌柜当时还问过她,夏家不是刻薄人家,你们方家又得主家信任,为何不与主家说道说道?
方显余家的红着脸,解释道:“主家常年不在京中,因为这种事就去信,实在是说不出口。主家对我们信任,我们也不能得寸进尺不是。”
那天方显余家的和李掌柜说了不少,似乎是因为叫人认出来了,想多得李掌柜一些信任。
李掌柜最后倒是被说动了,替方显余家的做了金锁,而那之后,方显余家的再没有去过他的铺子。
而另有一样叫李掌柜疑惑的是,金裸子上的名号。
京中铺面打金裸子,一般都会在不起眼的地方打上名号,那个名号很小,不做金银生意的人根本不会去留意到。
李掌柜看过,那金裸子上的名号并非夏家的铺面。既然是主家赏的金裸子,为何这名号对不上呢?
那明明是城西蒋家铺子的标记。
云在得了这个信,去了一趟蒋家铺子。
蒋掌柜对于那些事印象已经不深了,他们是大铺子,打过的金裸子数不胜数,可要说熔了好东西打金裸子的,在他的记忆当中这种事并不少见。
京城这地方,官宦多,富人多,败家的更多。
多得是从前富得流油的叫子孙败得过不下去,连逢年过节给小孩子给丫鬟婆子的红封都给不起了,偏偏不肯叫人说家道败落,还要硬撑着场面以图复起,便把家中的东西拿出来当的当,熔的熔。打几个金裸子给小孩子做礼物也是好的。
因此,若方显余家的拿着金银器去了,蒋家铺子也全当是哪一户败落人家的下人来给主家跑腿,而不会多想什么。
臻璇听完,问夏颐卿道:“会不会很多东西都叫他们打成了金裸子收着?”
夏颐卿颔首,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金裸子不起眼,万一叫人看到了,也当是主家赏的。”
臻璇沉思,少的那些金银器打成金银裸子,数量也不会少,方显余家的未必会放心收在他处,大抵还是在他们的院子里的,只是到底放在什么地方一时无从得知。
方家不是一般下仆,没有一点儿实证就把屋子搜了,虽不是不行,但万一没搜出来……
还是要先确定方显余两口子把东西放哪里了。
臻璇细细一琢磨,倒是有一个法子。
夏颐卿见她又是皱眉又是叹气的,问道:“可想到什么了?”
臻璇一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低声与夏颐卿道:“天保那个孩子,库房还没烧的时候,他跟着方显余家的来了,偷拿顽石叫执棋抓住了。看他那样子,不似头一回,怕是有点东西就会拿的。”
夏颐卿听了这话,抿唇点了点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