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卫国离很远就看到大杂院门口有个人影在来回晃动，冬天的月色照耀在雪上被折射出来把整个黑夜都蒙上了一层暗淡的白光，月光虽亮，却看不真切前方人的长相，走近了看才知道是李永红，肖卫国心里顿时一暖。

“小红你在外面干什么，多冷啊。”肖卫国把老套筒用布卷着背在背上，其他东西都扔在了回收站的厂房里，防身的东西必须贴身带着，他手里还提着一袋子鱼，这是带回来送人的。

“不冷，我才出来一小会，你们怎么才回来呀。”小姑娘依旧低声细语。

李永红的担心肖卫国看得出来，至于她说才出来一小会的话他才不信，小脸冻得红扑扑的，睫毛上还挂着寒霜，一小会可冻不成这样子。

“我们想多弄点鱼回来，所以就在水库那边多待了一会，以后我要是回的晚你可别出来等我，在家里等也一样，现在盲流子比较多，总听说有出事的，你出来反而让我变得不安心了。”

“我哥哥刚才也在的，炉子上热着饭，我怕锅烧干了，让他先回去看着锅。”

李永红还是低头说话，声音依旧有些怯懦，幼年时来自生活的重击让她失去了北京大妞的风采，自信需要时间来一点点的恢复，肖卫国和李永军任重而道远。

李永红要抢肖卫国手里的袋子，肖卫国不给，她执拗的抓着尼龙袋的口子，肖卫国无奈说道：

“重的很，我来就行了。”

李永红不说话只管使劲往上提，她想要为肖卫国分担一点重量，肖卫国只能把袋子再往上提让李永红手里的重量轻一点，好在很快就到家了，肖卫国把袋子扔在门口就走进了屋。

“怎么才回来？”李永军拄着木拐就要为肖卫国把饭端上桌。

“坐下，坐下，我自己来就行。”肖卫国连忙拦住李永军。

听到身后李永红吃力的声音，肖卫国和李永军看到李永红竟然把门口的尼龙袋提了回来。

肖卫国顿时哭笑不得：“你提回来干什么？”

李永红低声解释道：“都是鱼，都是你辛苦带回来的，放外面会丢了的。”

她刚才摸了一下袋子，知道里面都是鱼后高兴的很。

“丢了再去回收站拿呗，那边多的是，这些都是些不太大的，咱们留几条这几天吃，其他的都给院里的邻居们送过去。”

大杂院里没有吃独食的，饭当然得吃自己家的，但有特产之类东西的时候，都会每家每户送点让邻居们尝个新鲜，这样既是为了维护邻里关系，又做到了互相接济，今天你困难我接济你一点，明天你东西多还我一点，困难日子就是这么一点点熬过去的。

说白了就是贫困之时的抱团取暖，跟结婚时收礼金一个道理，本质上是亲朋好友凑一起帮一家人结婚娶媳妇，这是需要还的，人家孩子也有结婚的时候，还回去就是了，只不过后来的味道变了，有些人就指着办酒席坑亲朋好友赚钱花。

菜是专门为肖卫国炒的，白菜里放了几片肉，肖卫国不在的时候李永军和李永红都只吃剩菜剩饭。

如果剩菜剩饭吃完了，他们一般只会做几个二和面窝头就着咸菜吃，有时候也会炒几片白菜叶子或者土豆，很少放油，肉就更少了，可他们已经觉得足够好吃了，这也是这个年代大多数家庭的平均水平。

肖卫国带回来的肉和菜他们只当是肖卫国买回来为他们补身体的，可肖卫国不在家的时候他们依旧舍不得吃，都在一起的时候菜都是肖卫国负责炒，他舍得放料，做饭比较香，他们就当改善生活了。

李永红的大白菜炒的一般，没什么味道，但肖卫国也不嫌弃，他前世是半个吃货，但却是个不挑食的吃货。

他以前想吃好东西的时候准备一整天只吃一顿饭也愿意，不讲究起来给他一把小葱两个馒头他也能对付一顿饭，买几根黄瓜蘸辣椒酱依旧没问题。

李永红抓着鱼袋子低头不说话，她还是怕鱼丢了。

“家里热，鱼放在家里会坏掉的，永红，拿出去吧，用东西盖着点就行了。”

李永红把鱼提出去用废木板和砖头盖紧压死，这才一步一回头的回屋坐下。

“今天打了不少鱼吧？”

在李卫军想来，肖卫国自己就提回来差不多一袋子鱼，还说回收站里还有没拿回来的，去了那么多人，其他人应该也得差不多才行，每人至少两袋子？那不得有一千多斤。

肖卫国点头回答：“得有两万多斤。”

李永军和李永红的眼睛瞬间睁得老大，李永军又问道：

“两万斤？是两千斤吧？”

“是两万多，多两千斤也是有可能的。”

“怎么会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