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足足偏航了上千海里,距离任何一处已知的港口都要至少航行一个月。
然而,船上的物资已经濒临耗尽,无论是人还是精灵都奄奄一息,断无可能再坚持那么久。
也罢。故去的老船长经常对我们说,葬身大海是水手的功勋——能够逃离那终结的浓雾,免于沦为恶魔饵食,一定已经是神明在保佑我了吧?
……
……
……
【精灵历?年?月?日_??】
遥远雪山上的友人们啊。
故乡沉眠已久的神明啊。
真想,再见你们一面……
——节选自「赤翼船队」航海日志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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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日喧闹的海王丸号保持着死一般的寂静。直到一浩实在憋不出发出一声响亮的抽噎,船员们才如梦初醒,齐刷刷开始攻击船长。
“有没有搞错啊——”
“爸,不识字可以说出来的,不用这么客气!”
“职务写错也就算了,做什么把目标地点都写错啊,你怎么不把自己名字也写错!”
一时间,将彦被踹得抱头鼠窜,而刚上船的三个新人面面相觑,油然而生一种跳海的冲动。
众所周知,终雾海【日文:ミストうみ,英文:Misty_Sea】是中极洋上最危险的未知之地之一。
永不消散的大雾覆盖整片海域,连卫星都无法窥探其中模样;不可思议的磁场令电子设备统统失灵,普通船只误入其中甚至连方向都无法分辨,只能在雾中徒劳打转,最终沉眠于此。关于它的危险故事流传于橘子群岛每个水手口中,自古以来层出不穷的遇难记录更增添了几分恐怖色彩。
即使是技术发达的现代,终雾海的模样依旧是个谜团。擅长出海调查的探险团本就不多,愿意来此一探究竟的更是寥寥无几,大多数都只在外围的薄雾区徘徊一阵便立即撤退。对终雾海深处的最近一次探索记录还停留在三年前——那支只有五人的小队最终在浓雾中心失去音讯,至今生死未卜。
向来不拘小节的船长知道自己捅了大娄子——在珊瑚海打捞海货虽累,但和前往未知之地赌上性命根本不是同一级别的冒险。他挠挠头,干脆利落地向新人们行了个大礼。
“对不住!”
大概是生怕被当做谋财害命的骗子,海部将彦的认错态度堪比逃课被抓住的小学生。他再三声明自己并无欺诈之意,海王丸号只会在终雾海外围停留,绝不靠近危险的深处——如果新人不愿意冒险,他也会立刻返航将人送回港口。
“当然啦,如果你们肯陪我走一趟——”豪爽的南国人一挥手,“三倍!工资统统翻三倍,还附赠咱们这儿的特色珊瑚和珍珠,随便你们挑!”
此言一出,刚出炉的二副——小夜神情立刻郑重了起来,比面对三百只大针蜂的追杀更加严肃。
“船长,我愿意为您效劳。”
船员们闻言不禁侧目,仿佛在惊诧“怎么真有三两句话就被忽悠得敢去卖命的愣头青”。而在她之后,新船医风铃同样上前一步。
“报告,我选择的实习任务是‘跟随海王丸号出海一周’。”站得笔直的年轻女孩声音还是那么洪亮,“无论要喝酒唱歌、下海打渔还是探索未知之地,我都会听从您的命令。”
海部将彦顿时被两位新人的坚定发言感动得涕泗横流。他抹着泪望向最后一人——
那人也在抹泪。
可怜的计算机工作者本就不擅长体力劳动,显然被事态转变吓得够呛。船长头一次见到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哭成这样,愧疚感顿时加倍涌上心头,连忙放柔声音开口。
“你别怕,我这就先送你回……”
“不要啊啊啊!”
一浩嚎啕大哭着抱住了船长的腿。
“别赶我走,别赶我下船,要是被发现了——”
“我妈会打死我的!”
闻听此言,船员们惊诧的表情纷纷转变为感同身受。
作为南国人,谁家里没个脾气火爆、揍人比怪力还狠的长辈呢。
为了躲避父母的胖揍而宁愿去未知之地冒险——这当然是合情合理的啦!
一番波折过后,海王丸号终于还是踏上了预定的旅程。
按照船长的安排,他们会先在橘子群岛最南端的珊瑚海停留一日,采集珍贵的珊瑚与珍珠,待作业结束再继续南行,前往终雾海外围探索。
至于在终雾海要做什么,将彦神秘兮兮地说暂时保密,要给新人们一个“惊喜”——三个新人对南国船长口中能吐出什么惊喜心知肚明,轻车熟路地做好了受到惊吓的心理准备。
从小橘子岛出发,到达珊瑚海需要两三小时的行程。无所事事的船员们将宝可梦丢得满船都是,豪力们忙着打扫卫生,身后跟了三只蚊香蝌蚪在打转;大力鳄来回巡视,恶狠狠瞪视每个把酒洒在甲板上的家伙;耐不住寂寞的年轻人甚至已经在船头吆喝,邀请同伴来一场对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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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新人们——此刻都在围着二副那只可怜的宝可梦打转。
“它真的没事吗……?”一浩犹犹豫豫地挠着自己的光头。
平日里总是精神百倍的蓝色小犬此刻正瘫倒在桅杆下,眼睛转着圈圈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与承载上千人渡海的邮轮不同,渔船体量轻,更容易被风浪影响,即便只是遇到细微的水波都会明显摇晃。这对于晕交通工具的利欧路来说堪比走路草跳进火堆,小拳石掉进水里——悲惨极了。不过刚绕着甲板走了半圈,利欧路便彻底败退,昏倒在地动弹不得。
风铃的太阳珊瑚见状急得像被好坏星啃了脑袋,忙不迭地凑上前去,生命水滴温柔地凝成一道幕帘,将小犬轻轻笼罩入其中。
利欧路睁开眼睛。
利欧路恢复了精神。
利欧路不甘服输,再次发起了挑战。
利欧路走出十步。
利欧路倒下了!
太阳珊瑚:“吱——”(崩溃)
大概是太阳珊瑚把生命水滴甩成求雨的架势太过豪迈,连船长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一纵身从盖欧卡雕塑头顶跃下。
“怎么,晕船了?”将彦伸手捏了捏利欧路的耳朵——若不是在船上,他非被咬一口不可,“这么耗着可不行,实在难受就收回球里呗。”
听到“球”字的小犬意识尚未清醒,已经本能地摇起了脑袋,直把船员们摇得满头问号。
小夜无奈地将精灵球放回腰间,向船长简短解释了利欧路的心思。而南国人对“晕船的宝可梦宁可忍耐痛苦也要战胜自我克服难题”这种励志故事毫无抵抗力,被感动得泪流满面,马上握着利欧路的手高喊了一通加油打气之词。
半昏迷的利欧路被吼得两眼一翻,彻底晕过去了。
“……船长,这边的工作请交给我处理。”
眼见军校生目光灼灼地看过来,就差在脸上写一行打字“请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不要捣乱”,将彦终于神情讪讪地收敛嗓门退走。船医见状松了口气,又将视线投向利欧路的主人。
“我和太阳珊瑚会照顾好它,请您放心。”
小夜看看执拗不肯退缩的利欧路,也只好点点头。
“谢谢,那就辛苦你啦。”
随着海王丸号全速航行,小橘子岛的港口逐渐远去,消失在视野之外。船上的人们收拾好派对的残局,各自进入工作状态。
露子和雪香回到船舱内检查机械设备,风铃正在船头为刚结束对战的宝可梦疗伤。船长坐在雕塑顶部和蚊香蛙皇一同眺望远方,大副则停留在甲板上,将水手们指挥得团团转。
至于新上任的二副——此刻也到达了专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作为俯瞰大海、洞察危机的“空中岗哨”,二副所在的位置是全船最高的了望塔。不光是甲板上人们的一举一动,连附近海中游动的宝可梦模样都一览无余。南国人大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