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子愤恨地捶了一下墙壁,咬牙道:“若不是陛下一直护着此女,且我们没有找到可以证明此女并非天凤女的证据,此女早就该被陛下舍弃了!”
老者抬眸看向窗棂,透过窗,望向远处的青绿竹荫,轻叹了一声,面容上的沟壑似乎也跟着灰暗了不少。
“我占卜无数次,都证明此女乃天凤女,是中洲之国本,可此女通过天凤女试炼都要三次才完成,就差一个仪式,她也以身体不适为由,推三阻四。”
无须子猛然断言:“我多次观察她,她肯定不是天凤女!历年来的天凤女慈悲为怀,为天下苍生甘愿舍生取义。而她明面上带着虚伪的仁善面具,背地里总在欺辱比她身份低微的侍从奴婢!”
老者沉默片刻,而后抬手,制止了无须子的话头,淡声说:“等仪式那日后,一切就会见分晓。谁是天凤女,皆会水落石出。”
见老者已然有打算,无须子也没有再谩骂着容莹心,想了想,又问:“师父要不要见一下沈大皇子那位天凤女?”
简短的静默,唯有外头淡淡的晚风吹荡着林荫的树叶,发出飒飒的声响。
不久,老者才回了一句浅声:“不了。”
无须子明白老者所为,大概是心力交瘁,自从接回了容莹心这位天凤女,师父就一直闭关占卜,每一个卦象都模糊不清,偶尔指向又明确在容莹心身上,可下一个卦象又开始飘忽不定。
师父已经无法再占卜了,占卜对于他的寿命有所影响,每一次占卜都在消耗他的命数。
有些担心看着已经闭上双眼的老者,无须子浅叹着转身离开。
——
浑身抽痛,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容素好像躺在床榻之上一个光阴之久,身体沉重得仿佛是被好几座大山压着一般,无法动弹。
这种感觉很难受,也很不安。
这时,她听到了熟悉又有点遥远的声音。
声音低沉透着一些疲惫,低磁地在不远处响起。
“怎么还没有醒过来?”
“这药有一个缓和毒性的作用。御医也说过了,明日大约就醒了。”
“好。”
“你要我做的,我已经做了。你的这位红颜当真能为我所用?这药我可是求了许久陛下才得来,甚至还牺牲了我极其有价值的东西,我的药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用的。”
听到这,容素满心疑惑,这个男声是何人?他们在说什么?
“你的事,我肯定会帮你。中都使者不也已经答应了开启天凤女仪式了。”
什么?天凤女仪式要开启了?
“我只是没想到沈大皇子你的势力已然蔓延到了中都,竟然能让那个老滑头信了你的话。”
“萧国师只要等,等到仪式那日,你要的自然会得到。”
萧逸凛沉默了下,而后带着不解反问:“你究竟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位姑娘成为天凤女?天凤女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当的。不然那老滑头也不会找天凤女找了十几年。”
沈裴清并没有立刻回答萧逸凛的话,停顿了片刻,不知给了什么萧逸凛,萧逸凛似乎有些吃惊,而后他就大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在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容素神经都有点紧绷,还有满心满腹的疑问,想要去问沈裴清。
小主,
萧国师是谁,她为何会变成这样,他又是如何知道她是天凤女的?
种种问题搅得她脑袋发痛,想要去问,可眼睛怎么也睁不开。
现在的她只有脑袋是清醒的,可是身体宛若沉眠的蛟龙,如何都无法苏醒。
正焦急之际,感觉到她的手被人给轻轻握住,那宽厚的温度正包裹着她。
耳畔边是低浅又温柔的嗓音,带着缱绻和柔情。
“小素。快些醒过来吧。只要你醒过来,就算是我代替你受这种苦也没关系。我多么希望躺在这里的人是我。”
他说着说着,声音开始变得颤抖,甚至可以听出了一丝哭音。
容素诧异着,虽然睁不开眼睛,可是她可以感受到,可以听到,他在哭吗?
为何他要握住她的手哭,她死了,他应该不会在意才对。
还是因为自己还有用处吧,因为她还没有彻底帮他做最后一味药吗?
听着他悲伤的颤音,容素心里莫名不好受,很想快点醒过来,给他一巴掌,让他别再在她面前流露这种表情了,不然她真的会疯。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之后,沈裴清好像是被木头叫离开了。
门外似乎也还有人站着,大概是在看着她吧。
所以她究竟是为何会变成这样的呢?
缓缓回忆着,似乎回想起来了,当时她好像是手掌被玉兰的簪子给戳破了。
那簪子有毒。
已经想明白是什么回事后,她尝试动了动手指。
也许真的是像那萧国师说的那样,解药有一段时间的缓和药性。
过了大概一炷香,她感觉她能动手指了,紧接着就是整只手,再接着是一对手。
最后她再试着睁开眼睛。
皱着眉头,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时而灰白,时而漆黑,又时而有昏黄的光芒照射进来。
不太适应下,她眨动着眼睛,好一会才慢慢适应下来。
可当她完全睁开了眼睛,猝然间与一对幽深阴鸷的眼眸相遇,那眼神如同深渊中徘徊的怨灵,带着不散的怨念与冷冽的寒意。
这一刻,周遭的空气都似乎凝固,时间也为之停滞,刚要反应过来,容莹心就冷笑着一抬手,一道类似白光的东西从她的手心朝自己射过来。
容素惊讶地睁大眼睛,那白光的东西猛地将她整个人笼罩住。
在她接触到白光的时候,她原本已渐趋清明的意识,瞬间变得朦胧而迷离。
最后她伸出手想要去抓着空中的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只有她指尖轻轻划过的轨迹,以及那无声的呼唤,回荡在静谧的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