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临时决定的。她当时、当时真的不行了。还那么年轻,才几岁啊就……当时有个护士说了一句,我们就决定做捐赠。好歹……好歹是一部分活了下来吧……”
“那个护士您还记得吗?”
“什么?这样是违规吗?她也没说什么,就是说,如果有登记过自愿捐赠的话,和他们说一声,他们要安排手术什么的。我也不知道……我们没有登记过,找了医生,他们医院的再给安排。是不是不合规啊?”
“并不是这样,我们只是想要知道更多的细节。”
“哦。我真不记得都有谁了。那时候也挺乱的,我们的脑子挺乱的。她突然出了这种事情,好好的人……白天还好好的……”
“刘小姐死后,做了捐赠,遗体的其他部分是怎么处理的?”
“就是正常火化了,送到殡仪馆,隔天就火化了。”
“您在之后有没有联系过受捐赠者和医院?”
“我是找过医院的。我们一开始也不懂,后来才知道,这个是不能见面的。那个医生,好像是主任什么的,挺客气的,跟我们解释得蛮多的。虽然不能见面,但想想那个人,想想我女儿的器官还活着……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2007年9月13日,分析音频文件。音频文件0。
“……她还拉着我的手,跟我说她不想死……”
“这个也没声音。找错方向了吧?找他们家人应该没用吧。”
“嗯。刘虹还捐了一部分皮肤出来。”
“皮肤……那个能当载体吗?”
“应该可以吧……嗯,都是她那时候捐出来的,应该可以吧。”
2007年9月19日,联系到刘虹皮肤的受捐者陈海山。音频文件。
“您好,陈先生。我们调查到您曾做过一次皮肤修复手术,皮肤来源是他人捐助。是这样吗?”
“是啊。我两年前烫伤了,你们现在仔细看应该也能看出。这里,到这里,这一块都烫伤了,皮都烫烂了。那时候要做整容,得移植新的皮。医生一开始是移植我身体其他地方的皮肤的,但我烫伤面积太大了,到胸口这边下面了,后背也有些烫伤的,就我自己的皮不够用。这个,如果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慢慢来,或者是用其他的皮……就是,动物的皮,但那个还在理论阶段,效果怎么不知道,还得到大医院当小白鼠,给人家医生当练手的材料。如果再拖得久一点,我可能就同意了,去当试验品了。”
“您在那之前得到了医院的通知,是吗?”
“对。我一直很犹豫。这种毁容,对我影响也挺大的。可能现在很多人觉得无所谓,脸修得差不多了,就行了。但我自己看到胸口的烫伤,摸到那个皮肤,我就想起来那件事……我是工伤,到现在,我都没办法回到原岗位,调到文职了。不过,修补好了之后,心情上多少是好了很多。之前我都不乐意出门。我自己知道自己身上皮肤有问题,还知道自己整容过,有痕迹,走路上都觉得别人看我的眼神不对劲……挺痛苦的。我原来的女朋友,也跟我吹了。她说受不了,看着恶心……唉……”
“我们对此深表同情。”
“没什么,都过去了,已经是慢慢变好了。”
“这么说,皮肤移植很成功,您在手术之后,感觉很好?”
“是啊,是很好,我没觉得不好的。呵呵。医生也说我术后恢复很好,比预想的要更快转好。现在不仔细看,就看不太出来了。我还买了点化妆品……原本我是不会用那种东西的,但医生给我推荐,这样遮一下,就更加看不出来了。哦,是完全愈合,没问题了,才能用化妆品。我刚开始用,感觉还有些怪怪的,不习惯。”
“您现在看起来就很自然。”
“谢谢。”
2007年9月20日,分析音频文件。音频文件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