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斯蘅顿了顿,才哑着声音说,“下山,回学院。”
江孤昀又瞧他几眼,半晌,又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那些夫子传授的东西,你最好虚心听讲,从前你在妻主心中多少有些特殊,你自然可恃宠而骄。”
“但事到如今,如你一般特殊的,却绝非你一人而已。”
再这么作下去,不论从前有多少好感,也迟早会有被他败光的一天。
人心易变,感情也禁不起考验,那位妻主长情且重情,
但一次两次以她心胸不会计较,可若次数多了,若每天都要来上几次,若积年累月一直如此,又有谁能受得住?
况且,斯蘅这性子,也确实该磨一磨了。
而江斯蘅听后哑语许久,又过了好半晌,才僵硬地点了一下头。
他分得清好赖,他也知晓自己之前险些铸下大错,所以他现在才没脸见她。
至少现在这样的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也没了从前那份底气,
没法再心安理得地留在她身旁。
…
虽然言卿自苏醒以后,便一副宽和平静的模样,那冷清的眉眼对比往日并无多少改变,
然而昨夜之事对她的影响到底还是太大了些。
证据之一,她苏醒了这么久,始终未出门,仅仅是坐在那凌乱的被褥间。
也不知六儿是不是看出些什么,并未与她多言,仅是叮咛她再休息一番,便捧着那一盆热水徐步走出了房门。
“咋样咋样?”
小五本是蹲在墙角啃红薯,一看六儿从屋里出来,便立即窜过去问道。
江雪翎轻叹一声,“大抵是担心四哥,怕大哥他们对四哥不满,她便是身体不适,也没表现出来。”
“噫~~~”
小五顿时一撇嘴,不知怎的忽然像生吞了一颗大柠檬似的,感觉酸酸的。
“就连大哥都未必能有这份待遇,若是二哥那更惨,没准她会呵呵一声,然后扭头无视,然后若是换做咱俩,那……肯定更加没法比。”
小五又啃了一口手里的烤红薯,红薯都凉了,顿感不香了,他又不禁蹙蹙眉。
最开始,只有四哥和六儿在家,那时候四哥为她挡过刀,那也是她最艰难的一段日子,
很多人对她心怀畏惧,或是怨恨,又或者是一些误解,可唯有四哥,头脑简单,就那么力挺于她,就那么站在了她那边。
小五又抓抓头,四处看一圈儿,忽然就问:“你说,如果重来一回,你能不能像四哥那样?”
江雪翎一时哑然,半晌,才又笑叹着摇摇头,“四哥就是四哥,四哥能做到的,就算重来一回,我也未必能做得来。”
他们的性格就是这样,越是聪慧想得越多,考虑也越多,到最后只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就像他,他心里很清楚他始终都不如四哥,甚至不如大哥二哥,
他性子就是如此,心思敏感,总是不可避免地去设想许多,而一旦思维打开反而会困住他自己,就好似当初。
江雪翎又沉默片刻,才道:“如今想这些,也没多少意义,但昨夜之后,就算四哥再迟钝,也总归会认清一些错误。”
“他也只能去认清,否则我看大哥不会继续容忍他。”
“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