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的凉薄寡淡浮于表面,本质上既重情,又护短,既有担当又有责任感,算是一手带大了他们这些人,便是心中汲汲营营,但也全是为他人谋略,是想为他们这些人,为江氏宗族寻一条出路,从不是为了他自己而钻营。
但五哥不同,自幼就没什么共情能力,当年被大哥从外面带回来时,分明骨瘦如柴,分明也如四哥一样浑身是伤,但四哥像个狼崽子,时刻警醒,时刻发疯,应激过度,难以平静。
五哥却是另一个相反的极端,他太平静了,
平静地看着所有人,所有事,平静之下是厌倦,不论看什么,都提不起力气,提不起兴趣,生与死在他看来没那么重要,活也就活了,死也就死了,
他心中没任何留恋,生命的意义对他而言就是没意义,他怎样都可,既无法感知旁人喜怒,也不懂何为悲伤哀愁,人世间的所有欢喜疾苦皆与他无关。
哪怕是至亲之人,在他看来也如猪狗,便是他自己,也好似那猪狗一般,他什么都不在乎。
后来……
也不知怎的,或许是因为大哥?总之渐渐的,这人开始对一些事情感兴趣,只不过这兴趣悄然拐了一个弯儿,演变的越来越恶劣,这才逐渐成了如今这模样。
与此同时,江隽意立足于床榻旁,他先是瞧了江寻实几眼,单看江寻实那脸色,心里就已初步评估出伤势如何,而后又号了号脉,接着又取出金针。
当金针没入江寻实眉心,针尾嗡鸣,发乎轻颤。
也不过是片刻功夫,
“喏,醒了。”
说完,他就两手一揣,一双手团进了袖子里,慢悠悠地走了,并四处踅摸,最后挑了一把竹编摇椅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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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坐下之后,那摇椅优哉悠哉地一晃一晃,而他也满身松散,满身清闲。
言卿:“……”
不禁又多看他几眼,这才收回了视线。
“感觉如何?”
她问江寻实。
而江寻实正一脸茫然,“我这是,这是……在哪儿?”
那神色浑浑噩噩,嗓音也干哑得厉害,只是突然像想起什么,他猛地反应过来。
“不好!”
他看见了老族长,猛地一起身,却扯疼了身上那些伤,血迹再度渗透了纱布,
而这份疼痛也叫他清醒一些,忽然发现不对,一瞬看向言卿,又看向言卿身后的那些妻主娘子们。
他眼底的警惕立即升起,那份敌意也逐渐浓郁。
言卿刚觉醒信香,甚至这信香觉醒尚未结束,尚且处于正在觉醒的状态之中。
但此刻,她却清清楚楚地嗅见江寻实身上散发而出的那些青草香,带着些青草的苦涩。
但如韩娘子、尹娘子,那二人仅仅只能从江寻实的信香中得知江寻实对韩娘子有杀心。
可言卿如今透过那份香气,所摄取的信息量,似乎远比那二位多出许多?
就好比,此刻江寻实的信香,让言卿有这么一种感觉。
警惕!隐瞒!
她们一定会杀了我,一定会杀光我们所有人!
她们为何在此处?
该如何破局,该如何,才能有一条活路,才能与族人们一起活下去?
担忧,畏惧,心惊,不解!迷惑,茫然,恐惧,彷徨……
难以一言蔽之,而那些混乱至极的心情,全部透过那份青草香向言卿传递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