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头一次被带着出门去参加丧礼,穿着上就抓瞎了。
德亨出主意道:“你找块青布先给我先缝上,这样就成了青布鞋子,不是红色的了。”
小福从善如流道:“行吧。”她从腰间挂着的小荷包里取针线,道:“阿哥爷换双凉鞋自己洗漱吧,小福给您缝鞋面。”
德亨脱下鞋子,赤着脚来到铜盆前一看,叹道:“小福,这盆里的水都见底了。”
小福打开床头柜,这里面一小半放着德亨的册子和笔墨,一大半放着小福的针线簸箩和一些零零碎碎的布料以及大大小小的荷包和小箱子。
翻找出不大的一块青色布料,小福一面拿着剪刀咔嚓咔嚓的裁剪,一面嘟囔道:“小福还端不动太多水嘛。”
德亨挠挠长了一层发茬的青头皮,劝道:“跟你说了好多次了,端不动就不要端了,我去井边洗漱也是一样的。”
小福理直气壮道:“让太太知道了会打死小福的,太太说了,小福必须得每天伺候阿哥爷洗漱!”
德亨拿小福没办法。这就是个半大孩子,主母纳喇氏的话得听,小主子德亨的话也得听,她年纪又小,性子憨,看着就不大灵光的样子,她亲近且依赖德亨,对纳喇氏的话却不敢有半点违背。
算了,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都可以的。
德亨蹟拉上拖鞋,一手香皂盒一手牙刷盒出门去井边洗漱去了。
“哈拉嬷嬷,您洗菜呢?”德亨很有礼貌的打招呼。
哈拉嬷嬷就是小福的额娘,快五十岁了,身康体健,每天有做不完的活,德亨和奶兄陶牛牛都是她一手带大的。
德亨奶兄陶牛牛今年七岁,是哈拉嬷嬷的大孙子,家里的长随陶大陶二是哈拉嬷嬷的两个儿子。大儿媳妇李氏是德亨的乳母,二儿媳妇刘佳氏怀孕八个多月了,小福是哈拉嬷嬷的小女儿。
哈拉嬷嬷的丈夫陶柱前些年病死了,一家子人还没出孝呢,就被分给刚成婚的叶勤当奴才,随着叶勤和纳喇氏出了国公府自力更生了。
哈拉嬷嬷抬着脸笑呵呵道:“洗菜呢,阿哥今儿早想吃什么?嬷嬷给你做。”
不说吃的还好,一说吃的,德亨现在肚子就开始咕咕叫着打鼓了,小孩子就是不经饿。
德亨跟哈拉嬷嬷蹲在一起,一面沾着牙粉刷牙一面含糊道:“煎鸡蛋和西番柿子疙瘩汤。”西番柿子就是西红柿啦,在大清就这点好处,想吃的菜蔬基本上都已经引进了,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不过,大清人对西番柿子不感兴趣,集市上都没卖的,还是德亨从洋人传教士那里买来了种子,然后在郊外分给自家的旗地里种出来,他才能不限量的吃上。
哈拉嬷嬷已经习惯了德亨的刁舌头,闻言就笑道:“行,今早就做一个西番柿子疙瘩汤给小阿哥,再做一个丝瓜疙瘩汤给太太。”
要做两种口味的啊,德亨立即改口道:“我跟额娘吃一样的好了,嬷嬷不用废两回事的。”
乳母李氏在晾晒刚洗好的衣裳,闻言就笑了起来,边笑边道:“真真再没见过比咱们家的阿哥爷更懂事的小爷了,额娘您见过吗?”
哈拉嬷嬷端着已经掏好瓤的丝瓜和洗好的小葱老姜大蒜土豆小青菜起身,笑着应和道:“老奴活这么大,还真是头一次见这样可人疼百般伶俐的小阿哥,”又对仰头看她的德亨道:“现摘的西番柿子,不费什么事儿的,阿哥等着嬷嬷给你做吧。”
家里有限的一小块空地上被德亨种上了番茄,现在正是应季,番茄都是现吃现摘的,非常方便。
哈拉嬷嬷说完话,笑呵呵去灶上做饭去了。
德亨刷完牙,打开香皂盒子搓出香皂泡沫洗了脸和脖子,李氏早就拿着干毛巾等着给他擦脸了。
德亨:“谢谢阿妈。”
李氏笑的合不拢嘴,牵着他的手回屋,道:“走,阿妈给你搽面脂去。”
德亨一蹦一跳的被牵着,皱着小鼻子道:“太香了,我才不要搽。”这年头女人的护肤品品类不多,但每一种都香的很,唯恐别人闻不到似的。
李氏笑道:“就一点点好了,不搽皴脸,面皮皱巴巴的就不好看了。”
德亨长相随了父亲叶勤,眉清目秀的,看着就跟观音座下的童子似的,十分的惹人怜爱。全家都喜欢宝贝的不得了。
德亨抗拒道:“现在是夏天呢,一会出了汗就不干了......”
但他小孩子的话被无视了,李氏硬是从纳喇氏的面霜盒子里抠了一团脂膏在掌心揉开,给他按在了脸上。
德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