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周博便快步走了出去,掌柜迎上来道:“货物都备齐了,东主看看怎么分配。”
“就按照去年的方案配货,但御街那边少一点,潘楼街多一点,现在就可以运过去了。”
张辰也走出了客堂,只见院子里堆放上百只大木箱,像座小山一般,箱子上都贴着房州会馆的标识,但箱子上却用墨笔写着“竹山胭脂”四个字,他看了看,几乎所有的箱子都是竹山胭脂。
竹山胭脂是房州会馆的低档产品,虽然利润远不如房州会馆的胭脂盒,但销量却很大,刚开始房州会馆绝不承认竹山胭脂和自己有关系,对此讳莫如深,但后来渐渐曝光后,也并没有影响到房州会馆的美誉,却使竹山胭脂销量大涨,最后房州会馆也只能承认竹山胭脂是自己的亲兄弟。
“怎么都是竹山胭脂?”张辰不解地便问旁边的一名管事。
管事呵呵笑道:“张东主有所不知,起初我们都是两种牌子的胭脂一起卖,后来发现房州会馆的上等胭脂盒在节日时不好卖,反倒是竹山胭脂卖得火爆,所以今年上元节,周东主就决定全部卖竹山胭脂。”
“为什么不好卖?”
“因为是在彩棚里卖,廉价的东西才卖得火,真要买上等的胭脂盒,那些达官贵人一定会去店里买,大家怕买到假货。”
张辰点点头,确实如此,一个胭脂盒要五贯钱,而竹山胭脂却只要区区一两百文,奢侈品当然要在奢侈的店里卖,而且逛花灯的大多是普通百姓,买得起的不多,所以只能靠薄利多销赚钱。
这时,竹山胭脂的大掌柜白平跑了进来,大喊道:“船到了,大家上货吧!”
众人纷纷抬着大箱子向后面的码头走去,张辰也顺手扛起一大箱送了过去。
正月十五时很多河流都已经解冻了,尤其是东京城内的河流已经可以行船,码头上停泊着十几艘小船,一只只大箱子堆上小船,开始向房州会馆设在东京城各处的二十座彩棚送货。
张辰今日没有什么事,几个手下都去护卫汤九娘、邹氏和苏氏她们赏灯去了,他索性也上了一艘船,向城内的大相国寺而去。
......
大相国寺是东京城的商业中心之一,今晚这里也是彩灯中心,官方和各大商家的彩灯以大相国寺为中心,向四面大街延伸而去,有灯楼、灯树、灯棚以及各种大型花灯,光大相国寺前广场上的大型花灯就有数百盏之多,中间是一座高达三丈的灯楼,是矾楼花了几千贯钱搭建的彩灯小矾楼,占地足有一亩,十分壮观。
在西面则搭建了一座鳌山巨灯,由皇宫出资建造,这是东京城的第二大灯,第一大灯也是鳌山灯,不过是放在御街最北面的宣德楼下。
广场四周则是里外两排密集的彩棚,将近三百家东京城有名的店铺都有自己的彩棚,光房州会馆就租下两座,紧靠在一起。
张辰走上前,只见周大春正带着几名手下在安装一面大木牌子,木牌子上由数十盏小五彩琉璃灯拼成了“房州会馆”四个大字,四周还有一圈彩灯。
“大春,你现在就把彩灯固定好,晚上你怎么点灯?”
周大春是房州会馆的护卫首领,手下有二十几名大汉,专门负责做各种体力杂事,也负责维持店铺治安,只见他憨厚一笑道:“官人你这就不知道了,点灯在后面,很方便的。”
张辰走了过去,才发现背后有一架巢车,就是一座木架子,上面安装了两个轱辘,架子下面是一只可容一人的大木箱子,木箱上有两根长绳,长绳另一头穿过轱辘,人站在箱子里,下面两人一拉轱辘,木箱子就升高了,箱子里的人便可以在木牌背后加油点灯,确实非常方便。
张辰笑道:“我倒觉得用梯子更方便一点,一个人就够了,这种木箱子还要人帮忙拉拽......”
周大春嘿嘿一笑,“一般是小娘子上去点灯,她们害怕梯子,用这个升降箱她们就不怕了。”
这时,张辰发现装灯的几名精壮汉子都有点尴尬,三个卖货的美貌小娘也一声不吭,众人都显得很不自在,张辰顿时明白了,自己在这里有点影响气氛了,他呵呵一笑:“你们忙,我去寺院里逛逛!”
他转身向大相国寺走去,走远了回头再看,只见周大春等几个壮汉正围着三个小娘大献殷勤,三个小娘捂着嘴吃吃直笑,张辰不由暗骂一声,快步向寺院内走去。
......
天黑得早,刚过了黄昏,夜色便悄然降临,一盏盏灯笼开始点燃,整个大相国寺四周变成灯火璀璨,俨如火树银花不夜天,东京城内的百姓们早早吃了晚饭,门一锁便扛子携妻出门看灯了,四面八方的人潮向大相国寺涌来,人声鼎沸,这还只是大相国寺,在整个东京城,今晚至少有上百万人将涌上街头看灯。
张辰站在大相国寺门口,曹宁在前天偷偷给了他一张纸条,他心中便有了另一种期盼。
“张大哥!”
张辰忽然听见了曹宁的声音,他一回头,却见曹宁笑得满脸开花,正跑步奔来,在她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文静的少女,可不正是曹嬛,她脸上带着一丝惊讶和羞涩,宝石一般的美眸闪烁着喜悦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