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采对于普通小民的重要意义就在于议婚,明确聘礼嫁妆,询问男方职业和家底等等。其实到后世还是一样,男方有没有房,是否有车,做什么工作,收入多少等等?女方还可以提出聘礼要求,万紫千红一片绿之类,这些都是现代的纳采风俗。
宋朝的民间纳采其实也和后世一样,讲究厚娶厚嫁,讨价还价非常务实,不过后世更看重聘礼,而宋朝不光聘礼重要,女方嫁妆也同等重要,这些都是由媒人来说,就像中介一样,以免讨价失败导致彼此尴尬翻脸。
其实在纳采之前还有一个相亲,这虽然更重要,却不属于六礼范畴,六礼是婚姻礼仪,而相亲只是一种社交。
宋朝的纳采还包括了问名,也就是问女方的名,看看和男方有没有什么八字相克之类,但这些都是走走过场,普通百姓看的是财产,高门之间要的是联姻,只要不是同姓,其他都没有什么关系。
郭逵把张辰的婚书交给曹家,曹家也把曹嬛的婚书交给郭逵带回去,双方又商议了纳征的细节问题,今日的求婚就算圆满结束了。
张辰却被曹嬛的父亲曹佾请到了后院,今日他还有一个重头戏,那就是曹嬛的生母要见他,眼看女儿要出嫁了,未来的女婿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曹嬛的母亲当然着急,于是她便极力劝说丈夫,无论如何她都要先见一见张辰。
曹嬛的生母姓向,乃是曹佾的第二任妻子,实际上她算是向宗回的远房姑母,她一心想撮合女儿和侄儿的婚事,上次向宗回被父亲重责后,向氏虽然常年身体不好,但还是撑着去向府探望过侄儿的伤情,她还想挽回这门婚事。
不料就在前几日她得到消息,向家已经和潘家联了姻,侄儿向宗回将迎娶潘昶的女儿潘秀芸,这让向氏极为生气,她为此和堂兄向敏翻了脸。
或许是心中生气向家的缘故,向氏也开始觉得侄儿向宗回配不上自己女儿,在太学混了这么多年,连个上舍生都混不到,甚至连开封府的发解试也没有考过,简直丢人,女儿恐怕连个县官夫人也当不上了。
相反,她听说女儿未来的夫婿竟然就是老家主说的那个不到二十岁的正六品侍御史,她顿时心花怒放,很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放弃向家是明智之举。
就在向氏急着要看未来女婿之时,曹佾正带着张辰向他住的院子匆匆走来。
“我夫人脾气不太好,你就多多担待一点,她说什么你就顺着她,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曹佾为人宽厚,脾气好,也是曹家出了名的惧内,他一路向张辰传授经验,忍字当头。
“伯父放心吧!在下一定会恭敬有加。”
走进了院门,有侍女禀报:“老爷回来了!”
曹佾连忙先向客堂走去,这时,一个小身影从旁边灌木丛里溜了出来,笑嘻嘻道:“张大哥!”
正是曹宁,张辰笑问道:“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给你送信呀!”
她将一张小纸条塞进张辰手中,又像兔子一样钻进灌木丛中消失不见了。
这时,环珮声响起,一个盛装的中年妇女在几名侍女的簇拥下出现在门口,正是曹嬛的母亲向氏,向氏年约四十余岁,为曹佾生有一子两女,儿子在河东出任厢军一军指挥使,长女就是曹嬛,还有个小女儿曹宁。
在家中她的地位最高,把丈夫管得服服帖帖,导致曹佾也不敢纳妾,身边侍女更不敢染指。
张辰连忙上前躬身行礼:“晚辈张辰给伯母请安!”
旁边曹佾讨好地对妻子笑道:“这就是张辰,上次在潘府夺得壶箭魁首......”
向氏瞪了丈夫一眼,暗骂丈夫不会说话,壶箭魁首有什么值得炫耀?曹佾被妻子的凌厉眼神吓得一哆嗦,其实他是想说张辰夺得了曹家的龙泉剑,结果后半句说不出口了。
向氏又笑眯眯地打量张辰一眼,见他居然长得比自己儿子还高一点,身材魁梧,一表人才,她心中十分喜欢,满脸笑容道:“外面冷,我们去屋里说话。”
张辰到客堂坐下,这次可与上次祖父的拜访不同,他特地带了更昂贵的礼物,他将一长一短两个小盒子放在桌上,长盒子呈给向氏道:“伯母,这是房州会馆最顶级的脂粉,只供太后和皇妃专用,晚辈特地送给伯母,希望伯母喜欢。”
向氏用的当然也是上好的胭脂,她当然明白张辰这话的含义,眼睛顿时一亮,打开锦盒,黄缎衬里整齐摆放着八瓶造型古朴小巧的胭脂瓶,上面还有图画和名字:“艮岳行云,夷山夕照,金梁晓月,资圣熏风,百岗冬雪,大河春浪,吹台秋雨,开宝晨钟”,这是著名的东京八景。
本来按照周博的意思,是想用历史八个著名的美人为名,但张辰提醒他,这些美人都代表着皇宫内的某种情结,民间女子喜欢,但真正的宫廷女子或许会很忌讳,因为这些被视为红颜祸水的可怜女子,最终下场都不怎么好,周博最终醒悟,便改成了东京八景。
向氏顿时心花怒放,虽然她是名门之女,但毕竟也是女人,上次她得到一只胭脂宝盒,心中多少有点不舒服,每个妯娌小姑都一样,显不出她的特殊,而这次张辰专门给她带了只供太后和皇妃专用的,令她心中舒坦之极,连声叫好,其实她早就有耳闻,却是第一回见到。
旁边曹佾顿时松了口气,暗赞自己未来的女婿会来事,其实这也是周博准备的,他深知权贵女眷的心理,这些名门贵妇并不在意价格,而是在乎地位,在乎稀有,他建议张辰,与其送给向氏一百只宝盒,不如送给她代表地位的八瓶顶级脂粉。
张辰又将方锦盒递给曹佾:“这也是房州会馆最好的龙涎熏香,是晚辈给伯父的一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