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时,曹宁闹瞌睡,不肯走下山,一定要张辰背她,最终张辰只好背着她,曹休则扛着两个包裹和曹萍走在前面,众人随着人流向山下走去。
曹嬛见妹妹已经睡着,便将一张毯子盖在她身上,手按着毯子跟在张辰身旁。
在队伍后面十几步外,向宗回目光阴冷地望着张辰和曹嬛,潘秀芸在他耳边小声道:“我说得没错吧!此人心机很深,前前后后十分卖力,他今日来其实就是为了横刀夺爱。”
“横刀夺爱”这四个字俨如毒箭般刺入向宗回的心窝,他慢慢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此仇不报非君子!”
他不再跟随众人,大步向山下走去,从曹嬛身边经过时,他故意用肩头重重向一个妇人撞去,妇人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奔了几步,一下子推在前面曹嬛身上。
曹嬛顿时惊叫一声,眼看要摔倒,张辰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当心!”
向宗回重重哼了一声,大步流星下山去了。
张辰扶稳了曹嬛,他回头看了看刚才妇人,又看了看远处的向宗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这时,妇人连忙对曹嬛道歉:“刚才有人撞我一下,我没站稳,这位娘子真对不起啊!”
曹嬛顿时明白过来,她气得脸通红,低声骂道:“真是卑鄙小人!”
“他顺不顺关我什么事?”
曹嬛忿忿道:“我是看在长辈的面上才和他说话,否则我根本就不会睬他。”
“大书娘,怎么了?”曹宁在张辰背上迷迷糊糊问道。
“没什么,刚才你阿姊脚下滑了一下,差点摔倒。”
“可惜我没看见!”曹宁嘟囔一句,又睡着了。
张辰哑然失笑,曹嬛在妹妹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笑道:“这个小坏蛋,整天就指望我摔一跤。”
“我们下山吧!”
“兄长,刚才谢谢你。”
“没事!我们小心点,下山喽!”
曹嬛的耳朵滚烫,她刚才竟然顺口叫了一声兄长,现在才反应过来,她见张辰没有意识到,暗叫一声庆幸,连忙跟着张辰向山下走去。
......
下午时分,结束赏雪的人们浩浩荡荡汇成了返城大军,牛车一辆接着一辆,步行的人们,骑着毛驴的人们,队伍行走得十分缓慢,人们大多沉默不语,从早晨刚来时的兴奋大为不同,大家都有点疲惫了。
张辰跟随在两辆牛车中间,他们队伍里少了一人,向宗回已经负气独自走了,曹休骑马在最前面开路。两辆牛车内,曹家姐妹坐在最前面的一辆牛车里,曹宁早已入睡,曹嬛也有点疲惫,用手撑着额头微微打盹,在她手中拿着张辰刚刚在山脚茶棚里写给她的《青玉案》,她不知看了多少遍,早已熟透于心。
在后一辆马车内坐着潘秀芸和曹萍,曹萍也倚在车壁上昏昏打盹,只有潘秀芸靠在车窗前不时望向张辰,她手中也有一幅张辰刚刚写给她的对联,张辰倒是没有食言,给她和曹萍各写了一副。
不过潘秀芸对这幅对联已经没有早上时的兴趣了,她的目光也不再多情,而是变得有些阴冷,如果说她多情的目光使她还有一点女性的娇媚,那么现在的阴冷目光便使她仅有的娇媚也荡然无存,给人感觉就像一个阴狠毒辣的怨妇。
潘秀芸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她这么大一直嫁不出去,很大程度上就在于她目光太高,她自恃美貌,一心想嫁给新科进士。
上一届的科举进士她没有抓到夫婿,而去年的进士也没有她的份,下一次科举要到后年才举行,她已经无法再等下去了,就在她准备想选一个世家子弟之时,不到二十岁的官场新贵张辰却出现在她眼前。
她并不是今天才知道张辰,她姑姑便是曹休的母亲,从姑姑口中她自然知道张辰居然还没有娶妻,着实让她心动神摇,不过她也有自知之明,像张辰这样的黄金单身汉,东京城大把人抢,决计是轮不到她的,只是今天遇到了张辰,她忍不住又有了非分之想。
但现在她已经明白了,张辰其实根本就看不上她,眼前的四个女子中,莫说她比不上曹氏姐妹,恐怕连曹萍在张辰心中的地位都比她重要一点。
她心中由失落到失望,失望到嫉恨,又从嫉恨变成了仇恨,她得不到的男人别人也休想得到。
牛车在泥坑里晃了一下,正在打盹的曹萍顿时醒来,她见潘秀芸正望着窗外发呆,便劝道:“秀芸,你也眯一会儿吧!”
“我还不困,我在想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