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靖行一礼退下了,张辰又将文书放回档案袋中,又拾起另外两只档案袋,这两桩案子就简单得多,都是唐宪卸任前夕发生,所以他没有处理,留给后任了。
......
中午时分,张辰请几名手下来到御史台隔壁的清河茶馆一起喝茶,按理应该是下属凑钱请新任上官,但张辰知道他们俸禄微薄,便不让他们掏钱,他来请客。
清河茶楼在东京各大茶楼中排名前三,在东京有好几个分店,位于皇城附近的这座茶馆生意极为火爆,每天中午都客人爆满,清河酒楼和清河茶馆都是曹家的产业,遍布天下各地。
只是他们来得稍晚,雅室已经没有了,只能坐在二楼大堂,好在有屏风相隔,还算是一个单间。
“你们很少来这里吗?”
张辰见他们几个并不熟悉这家就位于御史台隔壁的茶馆,不由有些奇怪。
杨惟苦笑一声说:“张御史,这座茶馆每个人最少要花一贯钱子,我们怎么喝得起?”
“原来如此,没关系,今天我请客,让大家喝一杯三贯钱的茶。”
众人都笑了起来道:“我们都要沾御史的光了。”
东京城里,无论贵贱士庶都酷爱喝茶,这里面有个缘故,那就是东京的水质太差,含盐碱极高,烧成开水也很难喝,所以大家便用茶味来掩盖苦味,这便使茶馆、茶铺遍布全城,有下层人的茶棚、茶铺,里面卖各种吃食,凉茶当然也有,一文钱一大碗。
但到了高档茶馆,里面的讲究就多了,比如茶馆会雇牛车去外地拉山泉水来煎茶,另外点茶、分茶的流行使茶多了一种文化,再有茶妓盛行,由美人点茶奉茶,重重讲究和繁文缛节自然需要用货币堆砌才能反应出来,于是高档茶馆就成了有钱人的销金好去处。
当然,矾楼还是以它独一无二的品牌高高在上,无论茶酒都排名东京第一,最低消费十贯,茶馆排名第二的是虹桥茶馆,最低消费五贯,这两家茶馆都是众望所归,至于排名第三那就有好多个版本了,清河茶馆、潘家茶馆,连同周博刚开的房州茶馆都自称第三,价格也差不多,都是最低消费一贯。
所谓最低消费,一般是在大堂里喝茶,没有茶妓表演分茶,但有美妓上茶,如果坐大堂又需要茶妓表演分茶,那就用屏风围起来,光茶妓分茶就要另付五贯。
张辰也不小气,虽然没有了雅座,他还是让伙计在角落用屏风围起,请来一名美艳的茶妓为他们表演分茶。
茶妓长得十分美貌,未语先笑,白瓷般的面颊上露出一个小小的酒涡,格外动人。
“各位官人,清河茶馆的水和矾楼的水一样,来自赤仓山的内山泉水,水质清冽甘甜,煎出的水也是点茶用的极品之水。”
张辰却笑而不语,矾楼的水源一直是秘密,但曹休在曹府家宴时告诉过他,他们家的米酒虽然醇厚好喝,但酿酒的泉水却远远比不上矾楼用的泉水,那可是南城外玉律园中梅山的御泉水,是专供皇宫的泉水,乃是后周皇族柴家的产业,而矾楼背后的东主之一便有柴家,故而也能用这种泉水,别人自然就不能使用了。
所以曹家的清河茶馆不得不采用赤仓山的山泉水,虽然也不错,但相距八十里,当天回不来,肯定要隔一夜了,水质就会差一点,比不上矾楼的茶。
听闻虹桥茶馆用的也是赤仓山的泉水,但人家有京城最红的茶妓坐镇,茶艺天下无双,据说还专门进宫教授后宫妃子分茶。
张辰对这些茶妓的美貌并不在意,但几个下属却已经有点迷醉了,完全沉醉在眼前这名茶妓的一颦一笑中,根本没有在意她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极为煞风景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最新消息,朝廷已决定再次招安锡义山匪军。”
大堂内顿时嗡嗡声一片,刚才还是十分安静的气氛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周围太吵,茶妓的分茶无法再继续下去。
张辰笑着取出一锭银子赏给茶妓,茶妓起身盈盈施一礼,给张辰送了一个秋波,便细步姗姗走了。
这时,伙计撤去了屏风,恢复了正常的座位,张辰对三名手下笑道:“大堂太吵,不适合欣赏分茶,下次我请你们去虹桥茶馆享受真正的分茶。”
虽然和茶妓呆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一刻钟,但三人还是得到了极大的享受,纷纷向张辰表示感谢。
张辰端起茶盏,问隔壁说话的官员道:“请问是谁去招安乱匪?”
这名官员一瞧见张辰身上的绯袍,便连忙慌乱地站起身来,向张辰行一礼道:“请恕下官失言,听说是参知政事王珪王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