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相国寺住处天已经黑了,张辰略略有点疲惫,回房间后便在木床上躺了下来,胡伯端了一份饭食走进屋,柔声笑道:“东家还没吃晚饭吧?”
一股饭香飘来,张辰精神一振,他也着实感到腹中饥饿,骨碌坐起身埋首大吃起来,胡伯却正好看见了放在一旁的两只盒子,奇怪地问道:“这是什么?”
“两张好弓,在天工兵坊买的。”张辰含糊着说道。
听说是兵器,胡伯便没有了兴趣,他恭敬地站在主人身旁,专注地望着他狼吞虎咽的吃相,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和蔼的笑意。
“对了东家,新的房宅小人已经找好了!”胡伯忽然想起来寻张辰的正事,连忙躬身禀道。
自从张辰进京后便不止一次提出要换房子居住,倒不是因为他不喜欢这里,但这处宅子毕竟是周博安排的,他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还是希望能在东京城有自己的家,而不用再住在别人屋檐下。
张辰顿时一阵惊喜道:“这么快吗?”
“回东家,其实今日一早小人和老东家去寻周东主,除了处置小人之子的事情之外,主要是特地去找宅子,如今以东家的官阶已经可以在东京租下五亩好宅,牙行也给了老东家三个选择。”
“那你们最后选哪一个?”
“金水河那处宅地段倒不错,就是太旧了,老东家不太喜欢。还有一处在内城,紧靠桑家瓦子,老东家又嫌太吵,最后选了法云寺旁边的宅子,那里很幽静,也很安全!”
张辰点头道:“法云寺我听说过,那边好像不是商业区。”
“就因为不是商业区,所以比较安静,外来的闲人也少,周围都是本地民居。”
胡伯低头沉思片刻,便小跑了出去,招呼仆人前后搬来七个大箱子,一一放在桌案边,随后对张辰道:“东家,这是去岁以来,东家在房州会馆的利钱,大概有二十万贯,一直存放老东家那边。这回东家既然回来了,老东家便命小人将所有银钱交还给东家......
其实外城靠城墙处的宅子不贵,东家,小人私以为租别人的房子终究还是寄人篱下,不如东家还是自己买一座宅子吧!”
张辰笑了起来,拍了拍箱子道:“我想租房子其实只是权宜之计,这东京城暂时住个十来二十年倒是不成问题,但我们若要立宅安居,却不能考虑这里,万一将来北方的时局开始动荡,子孙后代又将去何处安身?故而我认为只有南方才是落地生根之地,近日我准备让翁翁带着张氏一族迁去杭州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时,张辰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我的钱主要是铜钱么?”
胡伯点点头:“是,不过也有小部分金银。”
“铜钱不能长期持有,朝廷目前正在变法,一旦发行新钱或是局势动荡就很难兑付,必须换成白银或者黄金,这样吧!我让周博把它们都兑换成金银,最好是百两一锭的大额金银,或者是换成名贵宝石,这样以后咱们迁居时,随身携带也方便。”
胡伯即刻拱手回道:“一切由东家做主!”
......
九月初一,月初也是房州会馆的结帐日,账房们几乎都是通宵忙碌,如今房州会馆也便是全聚德的生意做得很大,已在大宋各州开设了三十余家店铺,还有仓库、香料坊、船队等等资产,口碑的不断积累和新菜品的不断推出,使全聚德已经成为大宋名副其实的第一饮食品牌,每个月都能带来滚滚财富。
账房们十分忙碌,周博自然也无法休息,他和账房们一起核对账簿,计算利润,现在的周博早已经不是去年在竹山时那个窝囊无用的小吏了,日夜沉浮在商场生涯中,已经使他变得异常精明,也渐渐变得有些威严,在全聚德,他的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
在家乡房州,周博乐善好施,扶助贫弱,且在各县各乡积极办学,在房州提起周大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个个竖起大拇指,他的名声就好比深河乡人眼中的张辰,早已没有人记得他当年只不过是一个落魄的小书吏。
房间内,周博一边喝茶,一边核对支出总账,其他杂项帐上少了两百贯钱,他怎么也想不起这笔钱的支出去向?
这时,张辰出现在门口,调笑道:“周大东主有时间吗?”
“三郎啊!快一更了,你怎么不休息反倒来我这里?”周博惊讶地望着好友。
“我有事想和你谈一谈。”
“快进来坐!”周博顿时想起这两日张辰应该去拜访过郭逵,或许是有重要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