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苏深禅所听到的那样,锡义山匪军在全歼三万禁军后,准备趁胜攻下邓州,但邓州同知贾孚却率四千厢军,诈称一万精兵,不仅固守顺阳,甚至还大胆地派出小股人马袭扰匪军的粮道,单安闻此消息,不得不暂时放弃攻打邓州的计划,连夜撤军。
尽管蚕食邓州府的计划失败,但锡义山匪军还是取得了此次战役的巨大胜利,夺得了无数的盔甲、辎重和粮草,单安趁机扩军,使匪军的兵力迅猛增加到八万,单安个人的威信也达到了顶点。
此时,单安倒也不再急着继续扩大地盘,他需要整合内部,彻底在锡义山建立他绝对的权威。
均州武当县,均州州治,如今已是锡义山匪军设立的统治中心,算是单安的都城,为了摆脱去岁惨败流亡的阴影,单安已经把锡义山匪军的根基从老巢锡义山转移到了武当县,并自称为汉公,在武当县内修建了占地约两百亩的“天义府”,作为锡义山匪军的军衙。
这两日,一个令人愤怒的消息在锡义山匪军诸头领中传播,付策在房州背弃了救扶万民的宗旨,公然纵兵屠城,抢掠民财。
所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救扶万民无非就是劫富济贫,打击贪官,如今已是锡义山聚义的宗旨,所以锡义山匪军在攻城掠寨时绝不允许发生屠城之事,一般都是镇压贪官豪绅,夺取他们的钱财,而对贫苦民众则秋毫无犯。
但付策纵兵屠城抢掠无疑违背了锡义山匪军的宗旨,令不少头领为之愤怒,不过在单安假惺惺地要求团结的强压下,这件事并没有扩大化和公开化,只是不满的情绪在暗中涌动。
这天午后时分,军师林昌德找到了班师回来的付策,虽然付策身处舆论风暴,但他依旧十分平静,对各种不满目光和指责泰然处之。
“打扰付头领休息了!”林昌德走进房间便拱手笑道。
付策正在看书,见林昌德进来,便放下书起身笑道:“哪里!军师请坐。”
林昌德含笑坐下,付策又让亲兵去端茶。
“最近发生了一些针对付头领的非议,汉公深表遗憾!”林昌德稍作沉吟,便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付策淡淡一笑:“我是南征军主将,军队发生了屠城抢掠的行为,我是有一定责任,不过我相信汉公已经调查清楚了其中的原委。”
林昌德叹了口气道:“汉公询问过了单英,他也承认是军队攻入城后一时难以控制,本来是打击豪门贪官,不料士兵在抓捕豪绅和县官之时没有把握好分寸,误伤了一些民众。
单英已向汉公认罪,汉公决定将他的军职降黜一级,虽然这件事付头领责任不大,但事情毕竟发生了,如果没有一点表示,就怕下面弟兄不服啊!”
林昌德的言外之意就是说,单安承认责任在单英,并且已经将单英处理,但作为主将,付策也不能置身事外,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
付策心知肚明,他也不揭穿,便笑了笑问道:“那汉公决定怎么处罚我?”
“汉公也难办,毕竟你们还有结义之情啊!故而让我先来和付头领商量一下,看看用什么方法既不伤弟兄情面,也不违背锡义山的宗旨。”
说到这里,林昌德目光灼灼地望着付策,付策心中冷笑,淡淡道:“既然单英已被严惩,我又岂能置身事外,这样吧!我也降一级,由主将降为统制,然后通告全军,让大家引以为戒,军师觉得怎么样?”
林昌德心中暗喜,却依旧假惺惺道:“这样不太好吧!通告全军,会损害付头领的威望。”
付策摇了摇头道:“我锡义山要成大事,当然要公正严明,军纪如山,就算是我,是汉公也不能例外,这是我的正式表态,我会写一封悔过书,向三军将士认错。”
林昌德一怔,半晌道:“有通告就行了,付头领不要再写什么悔过书了。”
“不行!”
付策斩钉截铁道:“既然汉公要公事公办,我又岂能让单英自个儿‘委屈受责’,必须把这件事公开,让大家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件事我心意已决,林军师就不要再劝了。”
付策语气中充满了危险,他就在等一刻,你单安不顾兄弟之情,那就休怪我付策不顾大局了,把事情彻底公开,让大家看一看,到底是谁在背后策划?
林昌德这时才忽然体会到了付策的凌厉反击,他心中顿时一惊,他隐隐意识到,恐怕屠城竹山这件事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