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必与我解释?你是匪,我是官,难道你要跟我宣扬你们乱匪的正义么?”
“知道乱匪为什么会城中滥杀无辜么?我来告诉你!”
身后忽然出现一个陌生的声音,张辰和汤焕同时一惊,他们竟然没有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张辰蓦地转头,只见门口站着一名身材健硕的中年男子,张辰一眼便认出来,差点不敢相信,竟是昔日一道受召剿匪,已经大半年未见的原沿边安抚副使,老将王光祖。
汤焕心中恼火,喝叱一声,挥枪向王光祖劈去,张辰大急,喊道:“王将军小心!”
王光祖不慌不忙,侧身一躲便伸手一把抓住枪杆,笑眯眯道:“小兄弟脾气很大啊!说起来我还是你师兄,就这样对我无礼?”
说罢王光祖又放开银枪笑道:“枪法不错,可惜还不够快,未免美中不足。”
汤焕从未被人这样抓住过枪杆,如今就连付策也抓不住,此人居然轻易抓住了,汤焕心中大骇,连忙后退几步,惊讶地注视着来人。
“王将军怎么会出现在竹山县?你不是回河东路待职了么?”
“上个月我再度受禁军征召,这回是奉了陈知州的命令带人跟着他们这帮乱匪来的!”
王光祖笑着一指汤焕:“这帮傻子,我在光化军带着五百兄弟加入他们的队伍,扛着镰刀木棍,你们还以为我们也是破产的农户!”
“在此大放厥词,你不怕我杀了你么?你究竟是谁?”汤焕冷冰冰地问道。
“在下王光祖,去年还剿过你们,听说过吗?”
汤焕摇了摇头,王光祖笑道:“你还年轻,当然没听说过我,但你们付头领认识我,他与我在西军师出一门,其实也包括你,从你的枪法看来,你勉强算是我小师弟。”
汤焕脸一红,连忙拱手道:“刚才是小弟鲁莽了。”
“没什么,我冒冒失失闯进来,你当然会发作。何况你是匪,我是官,你对我动手也算合理。”王光祖依旧笑眯眯道。
“王兄,你怎么会加入匪军?”张辰当然知道王光祖跟随匪军是有目的,只是他摸不透王光祖具体的用意。
“我都说了奉命而来,就来摸摸匪军的底细。”
“那个,二位,我也是你们口中说的乱匪,你们就这么在我面前公开谈论潜伏之事,真的合适么?”汤焕尴尬地笑道。
王光祖走进房间淡淡道:“我既敢在这儿大声说出来,便代表我是有备而来。告诉你,你若敢轻举妄动,你绝对无法活着走出去!
还有,你们以为这次屠杀竹山县是单英头脑发热吗?实话告诉你们,这其实是单安事先策划好的。”
张辰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单安在故意败坏付策的名声。
“什么?”汤焕一脸惊讶地道。
“回去你就知道了,回去后单英一定会把屠城的责任完全推到付策身上,谁让付策是主将呢?这个责任他必须承担,到那时,付策在锡义山的威信会大跌,就算你们手底下那些弟兄证明也没有用,这就是单安派单英跟随付策的原因,这是早已谋划好的局面。”
“好狠毒的心呐!”汤焕忍不住怒斥起来。
王光祖不屑地摇摇头道:“所以你们定然成不了事,你们大头领怀揣这么歹毒的心肠,付策这回一个纵兵屠城的屎盆子是扣定了。”
“王将军,我想救马都头,你可否带人帮帮我。”张辰在一旁道。
王光祖苦笑一声:“这样一来,我苦心潜伏多日便全盘暴露了!你倒是会抓壮丁。”
但他还是扭头问汤焕道:“既然你能和张参军共处一室交谈,想必你也有心帮手。那我便问你一句,马都头什么时候开斩?”
汤焕沉默了片刻,最终却还是如实道:“按照惯例,太阳落山开斩!”
王光祖看了看天空,还有一个时辰左右,点头道:“看样子,咱们得劫一次法场了。”
这时,张辰道:“汤头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能不能烦请你把我嫂嫂先送出城,我会让人在城外接应。”
汤焕知道张辰是要把自己支开,以免到时候自己夹在中间为难,他虽然想帮张辰和这位半路杀出的“师兄”,但那样一来,他日后就无法在锡义山立足了。
苦思冥想之后,汤焕心中仿佛笃定了什么,最后默默点了点头道:“我让我的亲兵亲自护送她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