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义山匪军的临时军衙设在县衙内,所有的公人几乎都被残杀殆尽,这里成了匪军的临时驻地,此时汤焕在付策的营房内焦急不安地来回踱步,这时,门外传来付策的脚步声,汤焕连忙迎了上去:“兄长,怎么样?”
付策摇了摇头道:“单英坚决不肯放人,甚至以军队哗变威胁我!我、我也没有办法!”
“为什么!兄长可是主帅啊!再有,兄长有没有告诉他,大头领严禁我们随意滥杀,否则我锡义山会遭到天下人的抵制!”
“我说了,单英又何尝不知?但你莫忘了,大头领可是把官员的处置权交在单英手中,他搜罗了那位马都头不少罪名,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帮助官府强征税赋,导致不少百姓破产,光这一条,我们就反驳不了他。
唉,你也知道单英是大头领的心腹,如果我们为这件小事和他直接反目,会严重影响到军心,甚至会内部厮杀起来,所以......兄弟,我很抱歉!”
汤焕后退了两步,急眼道:“兄长,你可知马都头是那张辰的好友!便是去岁将咱们锡义山大军打得大败的西军张辰呐!你之前不是曾告诉过我,西军大多皆是抗击西贼的好汉,你也是从西军出来的,但凡做事要给自己留后路么?!”
“我知道!否则去岁我也不会......”
付策欲言又止,叹了口气道:“要解决这件事其实也不难,明摆着只有一个办法。”
“要老子去求单英是吧!我宁可自己死了,也不会去求那个畜生。”
汤焕转身便怒气冲冲地走了,付策默默望着兄弟远去,他当然也不愿意让汤焕去求单英,要知道那个淫贼对汤焕的女儿汤九娘一直居心不良,若求了他,他就会得寸进尺。
付策低低叹了口气,其实就算与单安有了隔阂,他却一直坚信锡义山还是十分讲究兄弟义气,可实际上却充满了勾心斗角,宛如昔日在西军时,同样避免不了派系斗争和权力争夺,还不乏像单英这样丑恶的小人,令他心中充满了困惑,落草为寇真是他付策的归宿吗?
......
张辰从李家邸店出来,便急忙赶来马武的家中,他已经听到了竹山知县以及县丞被抓走的消息,他极为担心马武的情况,马武不仅是他的好友,还与他亲如兄弟,曾经张辰初至竹山时人地相陌,马武不知道帮了他多少事,如果这回马武遭遇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势必会为此抱憾终身。
马武的家中一片狼藉,院子里堆放着几只被砍烂的箱柜,地上散落着许多铜钱以及花瓶的碎片,这让张辰的心立马揪了起来,不用说,马武一定也被抓走了,那他的妻子苏氏呢?
张辰急忙向内宅走去,只见内宅几间房门都开着,里面的物品也极为散乱,看不见一个人,这时,最边上一间屋内快步走出来两名匪兵,对张辰呵斥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出去!”
里头竟然还逗留着两个匪兵,张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一闪隐隐看见房间内有苏氏的身影,他立刻拔出剑,高声道:“嫂嫂,我是张辰,你没事吧!”
苏氏听到了张辰的声音,激动得要奔出来,却被几名匪兵拦住了,张辰大怒,恶狠狠道:“把人给我放了,否则你们一个都活不成!”
这时,他声音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想必你便是张辰张参军吧?他们是我的手下。”
张辰回头,只见汤焕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目光充满了歉疚,张辰并不认识这名匪兵头领,于是警惕地持剑护住前胸,冷冷问道:“我的兄弟马武到哪里去了?”
汤焕神情黯然道:“张参军,我也想救马都头。很抱歉,他们死活不肯放人。”
“你也想救他?你不是乱匪么?这是为何?”
“张参军!”屋内的苏氏眼见二人剑拔弩张,急忙踉跄地走过来解释道:“参军,这位汤头领是好人,便是他救了奴家......”
张辰听完苏氏的解释,心里却仍是狐疑,于是对眼前的汤焕问道:“你说的他们是谁?付策吗?”
汤焕摇摇头:“不是!是副将单英,如今竹山县大小官吏都在他手中,他不肯放人,付头领也没有办法。”
张辰怔了一下,不解地问道:“这又是什么缘故?你们匪军好生奇怪,由副将喧宾夺主?难道付策不是主将?”
汤焕叹了口气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总之一言难尽!”
张辰皱眉想了想,忽然明白了,冷冷道:“单英姓单,看来他是你们大头领单安的人,对吧!所以你们得罪不起。”
汤焕颇为惊讶地点了点头,眼前这名年轻的参军不愧是去年打败过他们的将才,头脑清晰聪慧过人,一句话说到了问题的关键。
这时,苏氏奔到了汤焕面前,急声问道:“汤头领,我郎君情况怎么样?”
“他暂时还活着,我正在想办法救他,你放心,我既然答应过你,我就一定会救他。”
说到这,汤焕脸上有点发热,迅速瞥了一眼张辰。
张辰一言不发,转身向书房走去。
汤焕慢慢跟了进去,见张辰站在窗前不语,他低声正欲解释:“张参军——”
张辰径直冷冷地打断道:“这便是你们锡义山四处宣扬的为民做主,这就是你们说的天下公义!看看把我的家乡糟蹋成什么样子?我的乡亲,我的长辈都死在你们刀下,有因必有果,如若你们将来灭亡,就是种因于此!”
汤焕心中惭愧之极,忍不住解释道:“张参军,我锡义山军真不是这样的,这是第一回发生这样的情形,我......我也不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