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武给张辰斟满了一杯酒,这时管家端了十几碟小菜进来,却是马武妻子苏氏安排的。
张辰略微品了品酒,酒确实不错,便将酒一饮而尽,微微叹息道:“快一年没有喝到这样的好酒了!”
“也是,军队里好像是不能喝酒。”
“也不是,犒劳三军时就喝了不少,但都是西夏人的奶酒,味道很腥,根本没有这种好酒的醇厚口感。”
“西北的战事我也听说了,好像是双方议和,我也搞不清谁占了便宜,不过能让西贼俯首称臣就不错。”
张辰摇摇头:“西贼称臣只是对外,他们对内依旧是称帝,议和其实并没什么意义,只是为了停战找个理由罢了。”
“可是停战对咱们大宋的百姓很重要啊!你不知道这一年民间的压力有多大,百姓税赋重如山,户税和田税都翻了一倍,多少人家被逼得卖田破产!
年初我到任后下乡收军粮时,在深河乡差点激起民变,其实我也不想那么逼迫农户,但没有办法,上面压下来的钱粮额度必须要完成,这还是税赋以外的钱粮摊派,完不成我们都得罢官,很多破产的农户都丢妻弃子去当乱匪了。”
说起乱匪,张辰便想将这个话题继续深入,他沉吟一下道:“听说锡义山乱匪前番杀回了均州?”
马武凝重地点点头道:“就在三个多月前,锡义山匪军从金州突围东进,听说是单安要报昔日之耻,率领匪军径直杀回了郧西县,将郧西县的官员全部杀掉!唯有那名姓陈的知县因为恰好在州府述职,硬是逃过了一劫!”
“锡义山匪军没有攻打房州的意图吧!”
“这倒没有,上回匪军不过只是耀武扬威一番便走了。不过朝廷震怒,天子调拨三万大军前去均州剿匪,听说现在均州的陈司马亲自率领三万大军在均州邓州接壤一带和锡义山匪军主力对峙,距离我们这里相隔上千里,其实我们此处的威胁不是锡义山匪军,而是穰山那边的乱匪。”
“穰山?马哥具体说说!”
“穰山在房州、均州、邓州三州交界之处,两个匪首一个叫史堪,另一个叫朱进,两人聚集了七八百匪众占据穰山为王,听说这两人有锡义山的路子,屡屡率军下山抢掠周遭州县,今年来不断招兵买马,声势愈发浩大!听闻上月中,四百匪众杀进邓州洗劫了穰县,死了不少人啊!现在连房州各县都在训练乡兵自保。”
“你说他们有锡义山的背景?”张辰愕然。
“听说他们二人乃是锡义山一名唤作付策的头领的徒弟,我猜测锡义山是想在穰山建立另一处根基,才派了一些手下出来,至少这两个匪首就是从均州那边过来的。”
张辰半晌道:“那还真是巧,那个朱进已经死在我手上了。”
马武一愣:“怎么会?”
张辰便将自己在顺阳县遭遇夜袭之事详细说了一遍,最后道:“虽然我已经把住店的登记都撕掉了,也拜托贾同知不要泄露我的身份,但就怕秘密守不住。如今我自己倒不害怕什么,可万一竹山县受到我的牵连,被史堪率军来报复,我就真的愧疚于心了。”
“这个我倒觉得不用担心,我竹山在房州最西面,史堪想杀到我们这里,恐怕房陵那一关他们就过不去,再说他们不过七八百人,房州有一千厢军,我们县里还有三百乡兵,我觉得可以自保。”
张辰点点头,他也觉得自己多虑了,心想就算这史堪是付策的徒弟,武艺精湛,手底下那些乱匪也不过是一帮只会胡打一通的流民,大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两人又喝了几杯酒,张辰便起身告辞,马武将他送出大门,笑道:“过些日子我刚好也要去深河乡办事,到时候我们再喝一杯。”
“好!届时小弟做东,请马哥好好喝一杯。”
张辰翻身上马,抱拳笑道:“替我向嫂嫂告辞!对了,我回乡祭拜父兄后便要进京,马哥若需要我捎买什么,尽管告与我知。”
“哈哈,多谢了!”
张辰催马便向西门奔去,渐渐消失不见,马武一直目送张辰走远,这才返回了府中。
......
第二日傍晚还有些时候,张辰顺利抵达了深河乡青溪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