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辰勒住战马,在数十步外冷冷望着“及时”赶来的大群厢军,这时,从厢军中出来一名骑马的中年官员,抱拳对张辰含笑道:“在下邓州同知贾孚,不知是哪位义士为民杀贼?”
张辰面无表情地抱拳行一礼,随口道:“在下陕西安抚司主事参军张辰,回乡探亲路上途经顺阳县,正好遇到乱匪劫城!”
“原来是西军的参军!”
贾孚肃然起敬,他倒不是装腔作势,哪怕他不知张辰的名声,却又怎么能不知鼎鼎大名的西军?
听闻这回西军在郭太尉率领下深入敌境连战连捷,最终一举扭转河东军溃败造成的颓势,迫得西贼俯首求和,大宋朝野为之沸腾,天子都已经亲自下旨嘉奖!而眼前这位年轻的官员便是在西军出任参军,难怪这么厉害,能独力迎战数十名乱匪。
张辰淡定地一指身后满地尸体道:“这群乱匪穷凶极恶,杀人劫财,欺辱妇女,请贾同知务必严惩!哦,那边还有他们的一名头领,已被我射杀,好像姓朱,乱匪唤其二大王,尸体就在邸店门口,烦请贾同知善后。”
贾孚顿时又惊又喜,恶雕朱死了,太好了!为讨伐此贼他曾损兵无数,不料今夜竟然死在顺阳县城,这个消息简直令人喜出望外啊!
他一挥手,大群士兵纷纷奔入城中警戒,贾孚又走上前诚恳地对张辰说:“在下一定会向上官如实禀报张参军的功劳,再次感谢张参军为民除害!”
张辰淡淡一笑道:“我接受贾同知的感谢,不过这件事最好不要牵涉到我,我西军有明确军规,未得主帅授权,军中文武诸将皆不能随意参加地方作战,请贾同知体谅我的苦衷。这份功劳,贾同知尽管拿去!”
贾孚一怔,随后微微一笑:“张参军的人情,在下铭记于心。”
......
天刚亮,张辰便带着李俊离开了顺阳县继续南下,由于均州目前被锡义山乱匪占领,为免遇到麻烦,二人只得避开均州,选择向东南绕行,取道光化军进入房州境内。
李俊虽然觉得参军救了那么多人,最后却什么回报都不要,似乎有点太迂,但他却不敢提这件事,只得闷头跟着张辰赶路。
七月十八,临近中午时分,张辰终于看见了竹山县城墙,这时,李俊终于忍不住,挠挠头道:“参军,我能不能......”
张辰笑着拍拍他胳膊:“你可先回家去!待我离开之前会找人捎信给你。”
李俊的家人皆在小川乡,与张辰的老家深河乡倒是相距不远,故而他不用进县城,直接从另一条官道便可以回家,何况他包里有着许多赏赐的银钱,他早已急不可耐想见到老母了。
“参军,你真不要紧吗?”
“这都踏进咱们自己的地盘了,还怕什么?你去吧!”
李俊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参军说的是,那小人先行回去了!”
“去吧!”
李俊抱拳行一礼,便调转马头向另一条路奔去,张辰望着他走远,这才催马向县城奔去。
虽然离开此地已有一年,但张辰此时再回竹山,却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记忆都有点模糊了。
张辰刚到北门,便被一队守城的乡兵拦下了:“是什么人,来竹山做什么?”
在张辰记忆中,竹山县从来没有守城的士兵,最多只有几个慵懒的弓手开城关城,现在居然有士兵守城了,这倒是很出人意料。
张辰抱拳笑道:“在下是本县深河乡人,姓张!”
几名士兵面面相觑,在竹山县骑马的人没有几个,他们还从未见过张辰,不过张辰的口音倒确实像是本地人。
一般而言,宋朝的老百姓可没有什么身份证,所谓身份证是有身份的人才拥有的证明,比如官员的鱼符,军队的军牌等等,一般平头老百姓报一下籍贯姓名便可,实在犯事需要身份证明,那就只能找当地保正了。
几名士兵见张辰虽然穿着常服,但是气度不凡,而且所骑之马极为雄健,似乎比县尊老爷的马还要好,他们哪里敢轻易得罪?
为首的一名乡兵抱拳道:“这位官人,最近世道不太平,我等也是奉命严查过路之人,请官人莫怪。”
“是很不太平,各位弟兄辛苦了。”
这时,张辰忽然想起一事,又笑问道:“刘鸿刘押司可在?”
“嗯?官人认识我们县尉老爷?”
原来自家舅舅也转了官?还在这竹山县做了县尉?!张辰心中惊讶的同时,微笑答道:“你们刘县尉是我舅舅,我又怎会不认识,他在城里吗?”
众乡兵听说这位小官人是县尉老爷的外甥,立刻刮目相看,为首小头目赶忙抱拳道:“原来是小衙内当面!失敬失敬,不过很不巧,县尉老爷三日前进京了!”
“那就有点遗憾了,我现在可以进城了吗?”
“小衙内请!”
张辰对这些乡兵有一种天然的好感,毕竟都是竹山县的子弟兵,保卫家乡的安全就靠他们了。于是张辰向他们抱拳行一礼后,便催马进县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