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回到府衙,正好遇到了燕通,只见燕通上来便气喘吁吁对他道:“三郎,刚才我去了柳树巷那边,夏宅内已空无一人,我们的人还没有来得及监视,我便只好问了周围的邻居,有一人说天不亮几辆牛车停在大门口,里面的人应该是撤离了。”
其实张辰对柳树巷那边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毕竟那是韩家人,没有确凿证据的话,还真不能草率动手,否则最后会惹来一堆麻烦。
“走就走了罢!莫要去管他们了,太尉现在如何?”
“唉!太尉说今晚要连夜进京!”
“什么!”
张辰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异常惊讶:“这又是为何?”
“太尉不肯说,我估计是要进京请罪罢!”
张辰着实被这个消息惊住了,他们抢先控制何重、邹淮,不就是为了将主动权握到自己手中,避免韩家利用这件事来弹劾郭逵么?可事情还未尘埃落定,郭逵自己却要主动回京请罪,这不正中韩家的下怀吗?
燕通叹了口气:“太尉向来为人耿直,莫看他平日里行事有些古板,但他却是光明磊落的汉子,从来不会推卸自己的责任!如今发生了何重之事,他深感自己有用人失察之责,故而他要回京向天子请罪。”
张辰无语了,虽然他敬重郭逵的人品,可是就凭郭逵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在斗争残酷的朝堂内混下去?
这时,判官彭嵩走了出来,迎面看见张辰,遂招手道:“张参军,正好遇到你,郭太尉请你进去。”
“太尉有说什么事吗?”
“你去便知道了。”
停一下彭嵩又叹道:“给你一个忠告,太尉一旦做了决定,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有些事情你就保持沉默便是!”
张辰默默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走进内堂,郭逵立刻笑问道:“如何?收获很大吧!”
“禀太尉,收获出乎意料地大,我们在望北酒楼查获了至少三千兵器,那里盔甲、兵器、弓弩、火油什么都有,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郭逵也愣住了,三千件兵器,西贼这是想做什么?
“酒楼伙计交代,西贼是想趁宋夏战争爆发之时,在我京兆府制造暴乱,在后方扰乱我们军心。”
郭逵愣了片刻,不由轻轻叹道:“此计极为毒辣啊!”
京兆府大乱,前线军队未必会知道,但一定会动摇朝廷与西贼交战的决心。
“确实狠毒,虽然我们这次查获了大量兵器,但难保西贼不会留有后手卷土重来,卑职建议从今日开始,严格盘查每一个进入京兆府城的人,严禁携带任何兵器入城,防止聚沙成塔。”
郭逵赞许地点点头:“你的建议很好,我会立刻下令实施,另外,我决定正式提拔你升任安抚司录事参军,享从七品待遇,我接下来这段时间不在京兆府,你且多担待一点。”
张辰一怔,躬身礼道:“卑职多谢太尉厚爱,决不会让太尉失望!”
......
张辰回到自己的官房,他已经不得不担心郭逵的命运,因为此时此刻,郭逵的命运便直接关系到自己的命运。如今他刚刚才步入正轨,一旦郭逵被撤换,恐怕安抚司下面所有的重要属官都要换,自己就真要去那个虚无缥缈的雄武军节度府当掌书记了,约等于赋闲。
自然张辰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但无论如何,他也想尽力拉郭逵一把。
张辰随即伏在案上写了一封信,装入信封里封好,又写了一张纸条,和信一起放入另一只大信封内,仔细地封好了,又在大信封上写下“兄长王禄亲启”。
张辰沉思片刻,便找来一名他比较信得过的士兵,士兵名叫李俊,和张辰正好是同乡,房州竹山县人,今年刚满十八岁,他一直负责替张辰在军营和府衙之间来回奔跑送信,十分机灵。
张辰随后摸出两锭大银和信一起递给他,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些银钱是给你的盘缠,辛苦你跑一趟东京。我有一个远房的表兄姓王,如今在吏部做员外郎。
我上回与他在均州碰面时,他曾特意提起过,只要你到东京外城的房州会馆中找人询问,定然能找到他的住处。记住了,这封信一定要成功转交到我表兄手中。”
张辰又重复了一遍,李俊信誓旦旦地抱拳道:“请张参军放心!卑职一定会把信送到!”
随后张辰又给李俊安排了公务通行凭证和一匹好马,李俊这才翻身上马,紧随郭逵一行连夜向东京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