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逵眼中闪过一丝恼怒,“那好!这可是你自己愿意的,反悔不得!我无话可说,你去吧!”
郭逵又回头对燕通道:“那就定下来,去跟何重交代好,我安抚司巡查边境事宜就以张参军为代表。”
“卑职、卑职明白,这就去与何参军说明。”
燕通自认与张辰的关系不错,此时尽管为他着急不已,却也不敢在郭逵面前胡乱开口,只能奉命退下去了。
这时,堂内只剩郭逵和张辰两人,郭逵的目光变得十分阴冷,像针一样地注视着张辰问道:“你和韩琦到底是什么关系?”
张辰猝不及防,他缓缓摇头:“卑职不明白郭太尉的意思,卑职先前已经说过,与韩相公素不相识,此话从何说起?”
郭逵哼了一声道:“众所周知,种锷是韩琦的人。这回我命你独领一军南下剿匪,本是为了培养你,却不料朝廷偏偏起用了种锷担当主帅,那种朴从商南脱困后竟也率二百轻骑跟随于你,这些我暂且不提。
可我万万没想到,种锷返京后本来已是自身难保,竟还有闲心在天子质询时为你请功,你这才得以提拔,这难道不是韩琦对种锷的授意?你再敢说你与韩琦没有关系?老子先前真是信了你的邪!”
张辰这才明白郭逵今日何以突然变脸发难,原来是把这些巧合的细节串起来“臆测”出了他与韩琦的关联,这令张辰心里暗暗叫苦。
不过张辰又忍不住想到,种锷为自己请功,或许是出自内心对自己的欣赏,而并非是韩琦的授意,因为自己确实连韩琦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事已至此,仓促解释倒显得有些苍白,张辰面对郭逵的虎威,绝不会把自己置于险地,于是他略一沉吟,便急中生智道:“卑职发誓与那韩琦绝不相识!先说种锷担任剿匪主帅之事,卑职可是奉了郭太尉你的命令才率军南下,并非卑职主动为之,与种朴也是因同袍作战才有了交情。
至于种锷为卑职请功一事,卑职料想,或许是为了他自己,那是刻意表现给天子看的。”
郭逵一怔,他倒没有想到这个问题:“这话怎么说?”
“郭太尉设想,朝廷临阵换帅,种锷定是为天子所忌。若是御前奏对稍有不慎,种锷绝难脱身。但天子发问种锷时又不能不答,答则一不能为自己辩功,二不能攻击他人,这些都会雪上加霜,平白增添天子的怒火。
可种锷又更不能保持沉默,这会坐视他剿匪不力的罪名,因此他不得已,只能选择了一个令天子欢心的话题,那便是为卑职请功。
首先卑职确实在西线立了功,虽然不属于禁军序列,名义上却也归属种锷指挥,其次卑职出自西军,从天子决意开拓河湟便可看出,天子有平灭西贼的决心,西军在天子心目中的地位不言而喻。
因此种锷为卑职请功,既可间接彰显他的功劳,又能抬高我西军的分量,天子岂能不龙颜大悦?
至于什么韩琦的授意,恕卑职直言,无稽之谈!若卑职真与种锷一样都是韩琦的人,那此时韩琦首先考虑的应该是如何保住种锷,而不是为区区卑职费心,卑职和种锷的价值岂能相比?”
张辰这个解释,说服力简直扑面而来,郭逵迷茫地眯着双眼,细细想了一下,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
想通这一点,郭逵的脸色缓和了很多,他注视着张辰问道:“你真和韩琦没有关系?”
张辰摇摇头:“卑职再举个最简单的例子,韩琦赋闲在野,种锷被天子撤换,他们都已受天子忌惮,在目前这个局势下,我想稍微有头脑的人都会明白,避开他们才是上策,我不至于拿自己的前途冒险,我绝对没有和韩琦没有丝毫联系。”
“好罢!我再信你一回,不过我要警告你,有些人,在我这里可是禁忌。你可以认识但绝不能深交,如果你真胆敢欺骗于我,那就休怪我郭逵翻脸无情了,我要提醒你,别忘了你的前途可捏在我的手中。”
说完,郭逵转身扬长而去进了内宅,望着郭逵的背影远去,张辰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强烈的情绪,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让郭逵后悔说今天这番话。
但现在,他只能做一件事:忍耐和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