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搜到的证据,都证明抓到的这个瘦高男子,果然是商南县都头薛铁,种朴重重一拍桌子,怒视他道:“既然是县衙公人,为何要偷偷监视押粮的官军?难道你要袭击官军造反不成?”
薛铁吓得战战兢兢道:“小人、小人哪敢呐!因为这两日商州境内连续生了好几起凶案,已经有两支过路的商队被洗劫,十余人被杀。”
“难不成你怀疑到我们官军头上了?”
“不不不,小人不敢!凶手是一群贼匪,大约不下七八百人,非常凶残,传闻是从均州来的,小人今日接到线报,说驿站来了一群骑马的人,所以才.......小人哪里知道,你们是收了旗号的官军呐!”
这时,旁边的副将接口道:“这群贼匪应该就是近日才出现的罢?”
“确实如此,自去岁丰阳之乱被朝廷平定后,我商州虽然也有蟊贼出没,但顶多是七八人成伙,像这样成百上千聚众横行的贼人还未有过,而且这消息传得很快,这两日已经使商州各地又人心惶惶,大家都觉得是丰阳贼匪死灰复燃了......”
副将又对种朴无奈地笑道:“统制明白了吗?”
种朴点点头,这帮贼匪当真是尾随而来,而商州曾经爆发过匪乱,如果他们死在商州,罪名便可扣在“卷土重来“的商州乱贼头上,却和郧西无关,倒真是个理想之地。
种朴又问都头薛铁道:“这驿站离商南县城还有多远?”
“大约还有二十里!”
副将让人把薛铁带下去,又对种朴建议道:“统制,过了商州便是京兆府,贼匪既然要对付我们,便必定不会坐视我们安然离去。此次出动了七八百人,想必他们应该就在附近,欲与我们一战了事。卑职建议立刻押送粮草去县城暂避,同时遣人去京兆府向郭太尉求援,调动军队东进。”
种朴低头不语,尽管目前情势危急,但他始终对求援一事有所犹豫。原本押粮超期便有待严惩,一旦再派人向郭逵求援,不正意味着向天下证明,自己领着西军竟连小小毛贼都打不过么?郭逵不肯重用他倒是名正言顺了。
加上如今种锷又遭了朝廷贬斥,种家正处于低迷,这无疑是雪上加霜之事。种家人的三世英名恐怕便要栽在他头上。
副将自然明白他的心理,便劝道:“统制,此刻贼匪已经准备鱼死网破了,凭借咱们手底下这两三百疲军恐难以抵挡,虽然卑职也不想贸然去京兆府求援......
但在这个时候,统制不能再优柔寡断了!就当是为了咱们这些老弟兄,他们皆是跟着老种太尉血战过西贼的好儿郎,怎能死在区区山贼手中?”
种朴最终被副将劝服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道:“罢了,夜间不安全,等天亮后先抵县城,我便派人去京兆府求援。”
种朴随即召集军士,准备先去商南县城暂避,但就在这时,在外围警戒的士兵发现异常情况,有五六百人正从三个方向向驿站包围而来。
形势陡然间紧张起来,种朴拍案而起,怒声道:“这帮贼匪怎如此嚣张!外面形势不明,不如且利用驿站的防守优势和对方对峙。他们兴师动众必定难以遮掩,只要咱们拖到天明,不愁县里不来人支援。”
“不行!”
副将断然反对道:“统制,对方来人两倍于我,我们怎么可能抵挡得住?现在才一更时分,我们根本拖不到天明!”
他又对种朴道:“我们的优势是骑马,应该趁对方没有汇拢突围出去。只是粮草可能带不出去了。”
种朴咬了咬牙,直接下令道:“召集所有弟兄立刻突围,只带必须的物品!娘的总归是违令超期,粮草不如不要也罢!先把命保住!”
“粮草不要了?”副将却犹豫一下道:“不如统制领着一百弟兄冲杀出去,粮草交由卑职来护着?粮草若是真舍给了贼匪,郭太尉怪罪下来,统制可是首当其冲,届时如何交代?”